若是计划成功,確实有机会击败汉军。

但此时的士兵都缺乏维生素a,患有严重的夜盲症。

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

他们根本看不清楚路,只能以四人为一组,然后抓著一根木棍,像盲人一样缓慢前行。

借著汉军营寨內微弱的火光,他们勉强能够辨认出方位。

但就在他们要摸到营寨外围时,那些火光突然之间,全部都熄灭了。

眾人惊慌不已。

但好在都是精锐,也没有发出声响。

汉军为何会突然熄灭火把?

难道是发现了他们?

若是平时,出于谨慎,田禄伯或许会考虑撤退。

但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若是不搏,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认真辨別了一下方位,然后继续带著士兵往营寨方向摸去。

虽然中途摔了两次,但他们还是顺利来到了汉军的营寨下。

田禄伯仔细聆听著营寨里面的动静。

寂静无声。

看样子,汉军都被东南角吸引住了,所以才扯了火把。

確认情况之后,田禄伯连忙组织士兵將长梯搭起来。

可就在此时。

他们的头上突然再次亮起火光。

寨墙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其中一人大喝道。

“尔等逆贼,我吴安早已等候多时了!”

“放箭!”

箭矢如雨而下,田禄伯他们根本无处可避,而且又是居高临下,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撤!快撤!”

他们的行动完全被预判到了,这仗根本就没法打。

输肯定是输了,田禄伯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些儿郎们,多活一个是一个吧。

惨叫声此起彼伏。

黑暗中,叛军们就像无头苍蝇一般,抱头鼠窜。

田禄伯经营倒是丰富。

他躲在营寨下,这样箭矢很难射到。

看著被隨意射杀的士兵,他心痛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最终,他趁乱沿著营寨的边缘,安全地摸了出去。

至於其他士兵,只能自求多福了。

夜战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而后叛军才收兵回营。

得知西北角的战报后,周亚夫便安排他们回去休整,等天明之时,再大破叛军。

但吴安哪里睡得著,他就这么硬撑到了天明。

其实叛军昨夜便炸了营,听闻奇袭失败。

那些被刘濞强行征来的士兵,都不想在这里等死。

他们几人成群,趁乱离开了。

刚开始还只有几十人,后面范围扩大,直接是成建制的逃跑。

甚至还有想杀死刘濞,戴罪立功的。

刘濞明白,留在这里就是等死,便带上亲信,以及最后的一千精锐,逃回丹徒。

天明之时,吴安领兵出击。

结果不费一兵一卒,便占领了叛军大营。

而后更是率军追杀逃兵,无人可挡。

叛军完全溃败,周亚夫便让吴安率军前往楚国国都彭城,自己则带兵直袭丹徒。

至於韩颓当,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了,周亚夫便让他北上协助欒布,攻打齐地四国。

丹徒现在就是一座空城,根本守不住。

於是在收拾了一些財物之后,刘濞便继续南逃。

他想藉助东越国以及闽越国的势力,再做最后的挣扎。

刘濞前往东越国,其子刘子驹则前往闽越国。

而周亚夫也料到了这一点。

因此早就让吴行明以汉使的身份,手持刘启的佩剑,前往东越国。

二月廿七。

吴行明赶到东甌城(今福州)。

东越国与闽越国都是越王勾践的后裔,因为平秦佐汉有功,他们被封侯爵,后又被封王。

虽然初代东越王騶摇已经极力在改变越人的习俗,但这里的民风与汉地还是大不相同。

东越国多山地,耕地极少,因此他们的主要食物还是海鲜。

来到这里之后,吴行明感觉每一个越人,身上都有一股腥臭味。

出於礼数,他只能强顏欢笑。

而这种气味,在王宫里就少了许多。

东越的王族,吃穿用度都与汉人无异,甚至还有从汉地请来的先生,专门教授其子嗣读书识字。

现在的东越王名为騶贞復。

他听闻有汉使前来,当即以最高的礼仪进行接待。

吴行明隨宦者进入东越王宫。

与汉朝的宫殿相比,这东越王宫就稍显小气,但国力如此,他们也没有办法。

“王宫重地,外人不得持剑入內。”

来到殿外,一名將领装扮的人拦住了吴行明。

吴行明手持佩剑,喝道。

“此剑乃是大汉天子所赐,尔等竟敢阻拦?”

那人顿时被他的气势嚇住了,站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殿內又传来声音。

“请天使入殿。”

那將领这才让出道来,恭敬地请他进入殿中。

吴行明进入殿中,除了较为矮小外,这殿內的陈设都与汉家无异。

而东越国官员的服饰亦是汉服模样。

吴行明只是微微拱手。“汉使吴行明,见过东越王。”

“汉使远道而来,路途辛苦,快与赐座。”

“谢大王。”

这次出使东越,除了斩杀刘濞外,周亚夫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作为汉使,不能失了大汉脸面。

东越王若是愿意相助,那自然可以既往不咎,而且还有封赏。

但若是与刘濞同流合污,那就得让他们见识一下汉军的厉害。

吴行明的座位就设在騶贞復旁边,从態度上来看,他们是分得清孰强孰弱。

騶贞復前年才继承王位,如今也才三十左右。

“不知汉使为何忽然来我东越国?”

“大王难道不知这天下之事?”

“这...东越地处偏僻,与朝廷少有往来,因此实是不知,这天下出了何事。”

“大王与朝廷少有往来,那与吴王就是多有往来了?”

“这...汉使误会了,吴王自视甚高,认为我等皆是蛮夷,因此並未有所往来。”

騶贞復之弟騶贞鸣见状,也帮衬道:“近闻那吴王与楚王联合反叛朝廷,汉使可是为此而来?”

吴行明起身正色道:“正是,我大汉太尉周勃,奉天子詔命,领兵討伐叛军,四日前,已在下邑大破二十万叛军。”

殿內眾人一时惊愕不已,他们国內可战之兵不过万余,这汉军一战就破了二十万,实在是骇人。

“叛军虽平,然仍有宵小作祟,因此太尉特命我巡视东南,以防谁有不臣之心。”

说完,吴行明便环视起东越眾臣来。

他们都低著头,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騶贞復与弟弟騶贞鸣了一眼,后者微微頷首,他们都有些庆幸,还好当时没有跟著刘濞起兵响应,不然现在可就倒霉了。

騶贞復起身道:“数月前,那吴...逆贼刘濞,確实有遣使来,妄图让我们出兵攻汉。”

“东越虽僻处海隅,然自先王时,便以赤心奉汉,逆贼此举,寡人及群臣断不会接受,因此直接就將使者赶了出去。”

“今日逆贼大败,实乃天命也。”

殿內群臣也跟著附和起来。“是啊,是啊。”

吴行明微笑地看著騶贞復。

他明白,这东越王说的都是假话,但事实如何並不重要,只要他老实臣属大汉,那就够了。

吴行明与他们互相恭维了一番之后,便提出了正事。

“如今那刘濞已无处可逃,必然会逃来东越,届时还请大王將其诱杀,然后传首於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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