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吃泣珠儿的醋,后又要收编报社。
慕容嫣是真有意思。
那不成她在一点一点脱离我的掌控?
还是说她有了別的什么心思?
暮春的光透过雕窗欞,在会客厅的青砖上投下斑驳的影。
仔细想想还是算了,没有必要什么事情都跟慕容嫣爭个面红耳赤的。
既然他想要报社,那就给她吧。
但林臻绝不会追加对慕容嫣的投资,她若是因为收编报社而导致经济捉襟见肘,他是不管的。
陈墨刚要开口,就看见林臻一屁股坐在主位上,朝立在一旁的浣碧扬了扬下巴。
浣碧垂眸上前,从腰间锦囊中取出乌木菸袋锅,熟稔地装上菸丝。
她月白色襦裙的下摆扫过地面,发间梨白簪隨著动作轻颤,指尖在点燃火摺子的瞬间,眉目传情。
“滋滋滋——”菸袋锅子里的火星明灭,林臻深深吸了口旱菸,烟雾从鼻腔缓缓溢出,模糊了他紧蹙的眉头。
他想起刚刚陈墨说的慕容嫣允诺记者家属免徭役。
呵。
现在大乾早就没有免费的徭役了,甚至很多普通百姓都想加入徭役队伍,也就是打工。
给朝廷干活不仅有工钱可以拿,还供吃供住,只要坚持几年就能让全家富裕起来。
而且那些负责监工的士兵从来不苛待工人,偶尔加急的活儿会三班倒,不急的活就早八晚五,生活简直不要太好。
慕容嫣说给家属免除徭役,这是一招废棋,更是一招臭棋。
林臻把菸袋桿往雕扶手磕了磕。
浣碧递过青瓷痰盂,也就是菸灰缸。
余光瞥见林臻脖颈下面露出的硃砂痣。
那是与慕容嫣对称的印记,只是他的在右肩,她的在左肩。
“陛下想要报社?那我就给她!”
“夫君息怒,当心烟味呛著嗓子。”
林臻却摆摆手,又猛吸了一口:“她要名,我给她名;她要钱,”
菸袋桿指向窗外正在餵骆驼的小廝:“从下月起,王府送进宫的月例银子减半,赌场的分成从三万两减到以前的一万两,酒的分成直接取消。我还就不信了,她怎么总扯这些么蛾子呢。”
说完林臻將菸袋锅子倒过来,浇水熄灭。
陈墨站在一旁,说道:“世子,您这么做,陛下能同意么?毕竟那是陛下的私房钱,说减就减...別到时候陛下和您生气啊。”、
“生气又如何?拿我的钱充大方,收买人心,就好像我对属下很抠门一样。其余你不用管了,以后报社的新闻先送我过目再发。钱的事,让她找户部要去!我还就不信了,我还治不了她!”
林臻大男子主义的毛病又犯了。
他觉得,慕容嫣想做的任何事情,尤其是设计朝政方面的事情都应该找他商量一下,而不是直接拿他的钱去做事情。
这不合规矩,更不合夫妻相处之道。
就好比男人在外面赚钱,妻子在家躺著。
没毛病,这很合理。但你若是用丈夫的钱炒股,玩投资,是不是应该和丈夫商量一下?
看著钱多,说就,既然这样那你就自己出去赚钱去。
浣碧默默捡起地上的披风,听见林臻的声音陡然冷下来:“一会儿派人进宫告诉她,以后別再送什么骆驼奶了,承煜二十个奶娘餵著,不劳她费心。”
陈墨躬身应是,刚要退下,却见林臻忽然起身,披风在身后扬起猎猎风声。
“走,去马厩。”他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浣碧连忙提著裙摆跟上,经过陈墨身边时,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
就见陈墨友好地笑了笑,转身离开王府。
通往马厩的鹅卵石小径上落满柳絮,林臻走得飞快,浣碧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世子当心!”浣碧忽然惊呼,只见前方马厩方向,一头骆驼疯了似的衝出来,驼峰上的毛毡鞍具歪在一边,蹄子扬起的尘土迷了眼。
林臻下意识回身,长臂一伸將浣碧横著抱起,脚尖点地跃到路边的海棠树下,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浣碧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混合著旱菸和雪松香的气息。
林臻將浣碧放下,上下打量,见她没有受伤这才对马厩方向喊道:“废物!连头骆驼都看不住!”
他望著那骆驼冲向后园,气得一脚踢在身边的石凳上。
几个小廝扛著套马索气喘吁吁地追出来,为首的小廝脸色煞白:“世子饶命!是来福......来福大爷突然衝出来咬死了一只母驼,剩下的都惊了!”
“来福?”林臻皱眉,火气消了大半。
来福平时连鹿肉都不吃,怎么会突然吃骆驼?难道是凶性未改?
不应该啊...来福从来不惹祸的。
他问道:“来福怎么会突然闯过来?其余骆驼呢?”
“回世子,其余骆驼都拴住了,就跑出来这一只。”
“赶紧追上去,別惊了孩子。”
“是!”
小廝们飞也似的跑开,其中有个愣货把鞋跑丟了都不敢回头捡。
林臻拉著浣碧,跟著小廝往马厩走,远远就看见围墙下躺著只被咬断脖颈的骆驼,鲜血染红了满地柳絮,而那来福正叼著骆驼腿,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吃得很是开心。
“来福!!”
林臻喊了一声,来福抬起虎头,张开血盆大口。
那模样仿佛在笑。
浣碧害怕它,於是远远地站在一边,林臻走过去,摸了摸它的大脑袋,说道:“好兄弟,怎么想起吃骆驼肉了?”
平时来福就很懒,餵饭都得餵到嘴边,而且一般的东西不吃。
二狗自己掏钱买了十斤酱牛肉,来福只闻了一下,就用尾巴把二狗抽个跟头。
来福吼了一声。
不知道是要说什么,但对新鲜的骆驼肉特別喜欢,埋头继续吃。
二狗气喘吁吁地从后院跑过来,见林臻正在这,连忙跪地磕头,“世子,小的该死!不知怎么的,来福听见骆驼叫就发了疯,五米高的围墙一下就跳过来了!”
林臻看著来福金黄的皮毛上沾著血,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著剩下的骆驼,忽然想起什么:“你是不是没餵饱?”
二狗急得直搓手:“没有啊世子!来福现在一顿能吃三十斤猪肉,小的天天变著法儿给它弄吃的,今天早上还餵了只羊腿呢!”
他指著来福嘴边的肉脯,“您瞧,平时给这个就摇尾巴,今天理都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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