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海洋霸权,与清廷陆权的第一次对抗

1858年,十月初三。

延平府,南平城。

何名標站在城头之上,看著这座依山傍水而建的大城,心有感慨。

如果现下是和平时期,那么他必然能看到城墙外的河道上满是求学的学子、假道於延前往福州的商贾所乘的舟楫,以及满载著茶叶、瓷器或手工纸的货船。

舳艫相接,自建溪顺流而下,来到延平。

最先经过东门延禧门,然后是小东门延恩门。

城墙上这座特別雄伟的建筑,一定会吸引船中人的目光,或许也同时有人正登楼远眺著江景和船中的人儿。

那座楼名叫百角楼,又名凌虚阁,也就是他现在所在的位置。

这里地理位置绝佳,是登高望远、吟诗作对的好地方,墙壁上也刻画著不少名人雅士的诗作。

然而,何名標心中感慨的並非这风雅景致,而是赖裕新攻城拔寨的速度与手段。

这位“铁公鸡”竟能联合当地的红巾军、哥老会等反清势力,里应外合,几乎兵不血刃就拿下了这座闽中重镇!

更让何名標有些“鬱闷”的是,赖裕新见他率主力抵达,毫不恋战,立刻徵用当地船只,载著本部精锐,顺著闽江浩荡而下,直扑福州去了。

“这泼天的功劳,倒让那姓赖的抢了先机……”

何名標心中暗自嘀咕,但统帅府的命令很清楚。

拿下延平,即刻兵围福州。

赖裕新可以轻装疾进,他却不行。

身为第三军军长,攻克府城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安抚地方、清点府库、维持秩序、招降属县,千头万绪,都需他这主將来坐镇决断。

转过身,何名標的目光落在被反绑双手、押解上来的原延平知府金万清身上。

此人四十多岁年纪,面容清癯,虽为俘虏,神色却还算镇定。

“金知府。”何名標开口,声音洪亮:“我老何听说,两百年前,清妖打到这里时,南明那帮官儿大多跟著隆武帝跑汀州去了,就留下一个叫王士和的在这儿守城,本想拼命,结果兵都跑光了,城没守住,王士和自杀殉国了。”

“今天,我光復军没费一兵一卒,就进了你这南平城。你怎么没学著那王士和,也来个以身殉职?”

金万清闻言,轻轻嘆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官袍,坦然道:“將军,下官……唉,卑职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实在不愿再轻言生死。”

“况且,卑职也曾仔细拜读过贵军统帅石达开先生在《光復新报》上的雄文,心中亦有触动。”

“若能以这无用之躯,为这危难之华夏略尽绵力,或许比一死了之,更有价值。”

何名標挑了挑浓眉,略显意外:“哦?你这清廷的官,倒有这般觉悟?看来我们统帅的文章,没白写。”

他挥了挥手,示意士兵给金万清鬆绑,然后道:“延平府下辖七县,如今我已得其三(南平、將乐、顺昌)。剩下的尤溪、沙县、永安、大田四县,就劳烦金知府以你旧日身份,起草文书,劝其归顺。”

“若能兵不血刃,使延平全境光復,少动刀兵,保全百姓,我何名標在此承诺,不仅保你性命,將来或还可在我光復军中,予你一席之位。”

金万清活动了一下被捆得发麻的手腕,苦笑道:“將军磊落。原本以为光復军中皆是……皆是豪勇之士,未料將军竟有如此胸襟与见识,实令金某汗顏。”

“哈哈!”何名標摸著络腮鬍子大笑一声,“这可不是我老何天生就会的!”

“这是咱光復军的规矩,每攻下一城,安民、清点、招抚,那都是头等大事,比打仗还紧要!”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也要帮我办好。”

“南平城內的官仓、银库、各大官营铺面,需要立刻全部查封!”

“没有我的亲手令牌,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准动一粒米、一枚铜钱!”

“你转告城內的乡绅商户,谁敢抬高米价,囤积居奇,军法从事!”

他留下一个精锐步兵团,负责看守府库、维持秩序,並“协助”金万清进行劝降工作。

自己则不再耽搁,立刻率领第三军主力以及早已集结待命的水师,登船启程。

四大野战军中,唯有他何名標的第三军著力打造了水师。

所以,不光是傅忠信猜到攻打福州府的重任要交到他身上。

何名標自己也猜到了。

於是,早在邵武府休整期间,他便不惜人力物力,大力扩充水师,招募熟悉水性的船工、渔民入伍。

如今,他麾下水师已拥有五千余人,大小战船、运输船超过三百艘!

此刻,这支庞大的船队黑压压地铺满了闽江江面。

帆檣如林,旌旗招展,浩荡的军威震撼著两岸观望的百姓。

何名標立於为首的战船船头,豪气干云,“唰”地抽出腰间宝刀,指向下游,声如洪钟:

“开——船——!”

“开船!”亲兵高声传令。

“开船!”

“开船!”

……

命令如同波浪般在庞大的船队中迅速传递、復诵,成百上千个声音匯聚在一起,应和著闽江的波涛,声震云霄,气势惊人!

卢川寧站在刚刚被光復军占领的南平城东门码头上,望著江面上那支桅杆如林、秩序井然的船队,以及岸边那些军容严整、沉默而迅捷地执行登船命令的士兵,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震撼。

这些士兵身著统一的深色號衣,束髮而非辫子,行动间自有法度,眼神锐利而坚定,与他在《光復新报》上读到的“新式军队”的描述隱隱契合。

他们入城后,並未像传闻中的“流寇”那般烧杀抢掠,反而迅速接管城防,张贴安民告示,维持市面秩序。

此刻登船东下,准备直扑福州,整个过程井然有序,透著一股凛然的纪律性与强大的组织力。

“父亲,”卢川寧转过身,看向身边面色复杂、久久无言的中年人,“您亲眼所见,现在还觉得光復军只是您口中那些不成气候的流寇、土匪吗?”

作为南平城內有名的年轻秀才,卢川寧无疑是新思想最容易感染的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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