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恰到好处的“平静”,正是秦峰所需要的。
在城市边缘,一处早已荒废的旧城区,秦峰用几块在乱角星海中隨手得来的神金,买下了一座占地不大的院落。
院落很普通,甚至有些破旧,院中有一株不知生长了多少万年的古槐树,枝叶稀疏。
秦峰没有用大神通去修缮它,而是像一个凡人一样,亲手打扫、清理,了数日功夫,才让这里恢復了几分生气。
隨后,他在院落的门前,掛上了一块由古槐树脱落的枝干亲手削成的木匾。
匾上,以人族最古老的象形文字,刻著两个字:
极限。
极限武馆,就这样,在流云宇宙城一个最不为人知的角落,悄无声息地开张了。
没有盛大的庆典,没有强者的祝贺,甚至连一个路过的行人都没有。
秦峰的生活,变得前所未有的简单与规律。
每日清晨,他会拿起扫帚,將院中落下的槐树叶细细扫净,不带起一丝尘埃。
上午,他会搬出一张躺椅,躺在槐树下,沏上一壶从人族故土带来的清茶,静静地看著天空中那些羽族人划过天际的流光,一躺便是一天。
傍晚,他会关上院门,盘膝而坐,默默地巩固著体內的皇道法则,將那三十万年闭关所得,一点一滴地,融入自己的骨髓与神魂。
他的气息,內敛到了极致。在周围邻居——那些普通的羽族平民眼中,他只是一个沉默寡言、生活有些古怪的人族异乡人。
没有人知道,这个每日扫地、喝茶、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青年体內,蕴藏著足以將整座流云宇宙城,乃至这片星域都抹去亿万次的恐怖力量。
他在等。
等一个有缘人,一个能承载古罗王那份霸道传承的合適载体。
他並不著急。他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
这份等待,本身就是一种修行,一种对心境的打磨。
然而,他所追求的平静,终究没能持续太久。
……
这一日,秦峰依旧如常地躺在槐树下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流云宇宙城的天空,一如既往的寧静祥和。
突然!
“轰——!”
一声剧烈的音爆,如同九天惊雷,毫无徵兆地在城市的上空炸响!
一道燃烧著银色火焰的流光,如同被神弓射落的星辰,拖著长长的尾跡,以一种失控的姿態,从天穹的尽头,朝著秦峰所在的这片旧城区,狠狠地砸落下来!
紧隨其后,是另一道更加霸道、更加张狂的赤红色流光,它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追逐著前方的银色火焰,每一次追击,都会在天空中留下一道狰狞的、仿佛要將空间都撕裂的赤色爪痕。
“凌风!你逃不掉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一道充满了暴虐杀意的神念,如同风暴般席捲了整个城区。
“赤瞳王!你背叛族群,勾结外敌,议会长大人绝不会放过你的!”
银色火焰中,传来一道虚弱却依旧充满了愤怒的反驳。
“哈哈哈哈!议会长?等我拿到了你身上的『风神之羽』,献给那位大人,我就是下一任议会长!给我死来!”
赤色的流光速度暴增,一只由纯粹火焰法则构成的巨爪,当空探出,狠狠地抓向了那道银色流光!
“噗!”
银色流光中的羽族修士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他勉强凝聚出一面风盾抵挡,却被瞬间抓碎。整个人如遭重创,喷出一大口金色的神血,下坠的速度更快了。
他坠落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极限武馆所在的这条寂静小巷。
“轰隆!”
一声巨响,名为凌风的羽族修士,重重地砸在了距离武馆大门不足百米远的街道上,將坚硬的青石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他挣扎著想要爬起来,但背后的银色光翼已经折断了一只,浑身浴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显然已经失去了再战之力。
躺椅上,秦峰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他不想惹麻烦。
但麻烦,似乎自己找上门来了。
天空中,那道赤红色的流光缓缓降落,显露出一个身穿赤色战甲,背生一对燃烧著火焰的巨大羽翼,双眸呈现出骇人赤红之色的中年羽族。
他的气息,赫然是封王巔峰!
他便是赤瞳王。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著深坑中奄奄一息的凌风,眼中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謔与残忍。
“结束了,凌风。交出『风神之羽』,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你……休想……”
凌风挣扎著,眼中充满了不屈的恨意。
“冥顽不灵。”
赤瞳王脸上的戏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杀机,“既然如此,那你就连同这片区域,一起化为灰烬吧!”
他缓缓抬起了手,掌心之中,一颗拳头大小的、由毁灭法则与火焰法则高度凝聚的赤红色能量球,开始迅速膨胀!
其中散发出的恐怖威能,让整个城区的空间都开始扭曲、哀鸣。
他根本不在乎这片区域內其他生灵的死活。
对他而言,这些连封王境都不到的“螻蚁”,与凌风一同陪葬,是他们的“荣幸”。
这一刻,这条小巷,乃至周围数条街道的所有羽族平民,都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死亡威压。
他们惊恐地抬起头,看著天空中那颗如同末日骄阳般的能量球,脸上写满了绝望。
一些修为稍弱的,甚至已经在这股威压下直接昏死了过去。
赤瞳王很享受这种主宰別人生死的感觉,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再见了,天才凌风。”
他手掌一挥,那颗足以將这片城区从流云城版图上彻底抹去的能量球,便要呼啸而下。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
“唉……”
一声轻微的、仿佛带著一丝无奈的嘆息,从那间毫不起眼的“极限武馆”之內,幽幽地传了出来。
这声嘆息,很轻,很淡。
但在充满了毁灭能量的狂暴环境中,却清晰无比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生灵的耳中,包括天空中的赤瞳王。
赤瞳王动作一滯,赤红色的双眸猛地转向那间破旧的院落,神念如刀,扫了过去。
“谁?”
他的神念,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也探查不到任何异常。
那座院落,在他的感知中,就如同一个绝对的“空洞”,什么也不存在。
这种未知的诡异,让他心中生出了一丝警惕。
但身为封王巔峰的骄傲,让他瞬间压下了这丝警惕,转而化为暴怒。
“装神弄鬼的东西!给我一起死!”
他不再犹豫,催动著那颗毁灭能量球,狠狠地砸了下去!目標,甚至將那座诡异的院落,也一同覆盖了进去!
然而,预想中毁天灭地的爆炸,並未发生。
那颗蕴含著封王巔峰强者全力一击的能量球,在下降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静止了。
就像一部正在播放的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赤瞳王脸上的狞笑,僵住了。他惊骇地发现,自己不仅无法再操控那颗能量球分毫,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仿佛被亿万座无形的神山死死地压住,动弹不得!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至高威压,不知何时,已经笼罩了这片天地。
这股威压,不像赤瞳王那般狂暴、外放。
它很安静。
安静得,就像是宇宙本身。
它没有针对任何人,却让所有被笼罩的生灵,都从灵魂最深处,產生了一种最原始的、面对“天”的敬畏。
“吱呀——”
极限武馆那扇破旧的木门,被缓缓推开。
身穿黑色劲装的秦峰,缓步走了出来。
他没有看天空中的赤瞳王,也没有看深坑中重伤的凌风。
他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那颗被定在半空中的、依旧散发著恐怖高温的毁灭能量球,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伸出手,对著那颗能量球,轻轻一握。
“噗。”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能量衝击。
那颗足以夷平整个城区的能量球,就那样,如同一个被捏破的幻影,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做完这一切,秦峰才缓缓抬起眼,將目光投向了天空中那个早已面无人色、浑身剧烈颤抖的赤瞳王。
那一刻,赤瞳王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一双眼睛。
而是一片蕴含著宇宙生灭、万道沉浮的无尽深渊。
他身为封王巔峰的骄傲、他的道、他的意志,在这道目光的注视下,被摧枯拉朽般地,彻底碾碎了。
“皇……皇者……”
两个字,从他的喉咙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艰难地挤了出来。
他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不可置信。
封皇威压遍地!
这一刻,赤瞳王终於明白,自己……究竟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而这股一闪即逝,却又浩瀚如天威的皇者气息,也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流云宇宙城!
城主府深处,一位正在闭关的白羽老者猛然睁开双眼,眼中充满了骇然!
城內各个区域,数道属於封王级强者的气息,同时冲天而起,遥遥望向旧城区的方向,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敬畏。
“是皇者威压!”
“天啊!我们流云城,怎么会有一尊皇者大驾光临?”
“这股气息……好恐怖!比城主大人还要强大得多!”
一时之间,整个宇宙城都彻底震动了!
谁也无法想像,在这座偏僻、寧静的宇宙城里,竟然隱藏著一尊,不知深浅的,无上封皇!
……
在宇宙的铁则之中,有一条不成文、却被所有生灵都刻在骨子里的戒律——
皇者,不可辱。
深坑之中,奄奄一息的凌风,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灵魂都为之臣服的至高威压。他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血色视线,看向那个从“极限武馆”中走出的黑衣青年。
他的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骇浪。
他无法想像,自己拼死逃亡的终点,这个看起来破败不堪的旧城区,竟然会隱藏著一尊如此恐怖的存在。
那股威压,浩瀚、沉静,却又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
他曾在议会中,远远地感受过那位封皇巔峰的议会长大人的气息,但与眼前这股威压相比,简直就是溪流与江海的区別!
这位前辈……究竟是何等人物?
秦峰平静地站在武馆门前,他的目光,终於落在了天空中那个早已丧失所有反抗意志的赤瞳王身上。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杀意。
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一点即將熄灭的烛火,又像是在审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对於一尊皇者而言,尤其是一尊行走在“极限之路”上的皇者,封王巔峰,与螻蚁,並无本质的区別。
赤瞳王从秦峰的眼神中,读懂了这种绝对的、源自生命层次的漠视。
一股比死亡本身更可怕的寒意,瞬间贯穿了他的神魂。
他疯了一样地想要开口求饶,想要解释,想要献出自己的一切来换取一线生机。
然而,他做不到。
在秦峰的意志领域之內,他连动一动嘴唇的资格,都已经被剥夺了。
秦峰甚至没有抬手,也没有施展任何惊天动地的秘法。
他只是看著赤瞳王,如同看著一点即將熄灭的烛火,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
“消散。”
这两个字,很轻,很淡,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但,这並非一种攻击。
这是一种“宣判”。
是以皇者之尊,对这片天地的法则,下达的一道不容违抗的“諭令”。
言出,法隨!
当“消散”二字落下的瞬间。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能量的涟漪,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间波动。
天空中的赤瞳王,那尊不可一世的封王巔峰强者,他的身体,从最外层的战甲开始,无声无息地……分解了。
不是化为飞灰,不是化为粒子,而是就那样……凭空淡去。
如同一个被画师从画卷上轻轻抹去的、多余的笔触。
他的战甲、他的血肉、他的骨骼、他的神魂、他那燃烧著火焰的羽翼、他留存在这片宇宙中的所有法则印记……
一切的一切,都在短短一息之內,彻底地、乾净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天地间,只剩下他那枚空间戒指,在失去了主人的支撑后,无力地从空中坠落下来。
秦峰隨手一招,那枚戒指便化作一道流光,落入他的掌心,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然无比。
这一幕,彻底震撼了在场唯一清醒的观眾——凌风。
他的双眼,瞪得滚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连身上的剧痛都忘记了。
他看到了什么?
那是神跡吗?
不……
那是比神跡,更加恐怖,更加无法理解的……神罚!
一位封王巔峰的强者,一位在整个流云宇宙城都能排进前三的顶尖存在,就这样……被两个字,给“说”没了?
这是何等境界?这是何等伟力?
凌风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地顛覆、重塑了。
他原本以为,皇者虽然强大,但终究还在他可以理解的范畴之內。
但眼前这位黑衣前辈所展现出的手段,已经完全超越了他对“力量”二字的认知。
与此同时。
流云宇宙城各处,那些被皇者威压惊动的强者们,也同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城主府深处。
那名白羽老者城主,原本已经准备动身前去阻止这场闹剧。
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知到,赤瞳王那股强大而暴虐的封王巔峰气息,突兀地、彻底地,从他的感知中……消失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宇宙的法则之弦上,硬生生抹去了一样。
他的身体,僵在了原地,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秒……秒杀……”
“一瞬间……就將赤瞳王……从存在层面上抹去了……”
这位活了数百万年的老牌封王,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他知道,自己,乃至整个流云宇宙城,都严重低估了这位神秘皇者的恐怖程度。
这不是普通的封皇!
这绝对是一位在皇者之路上,已经走出了极远距离的,无上巨擘!
“传我命令!”
他几乎是咆哮著对外界下达了神念指令,“封锁旧城区!任何人,不得靠近极限武馆万米范围!违令者,杀无赦!”
“另外,擬定最高规格的拜帖!不,我……我亲自去请罪!”
他已经不敢再有任何“拜见”的心思,剩下的,只有“请罪”。
为赤瞳王那个蠢货惊扰了这位大能的清修,而代为请罪!
极限武馆门前。
秦峰做完这一切,仿佛只是掸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
他没有再看天空,也没有理会城內那些因为他而惊恐万状的强者。
他的目光,落回到了深坑之中,那个正用一种混杂著敬畏、恐惧、与一丝狂热的复杂眼神看著他的羽族青年,凌风。
秦峰的眉头,又微微皱了一下。
他本来只想安静地等待一个传人,没想到,却等来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他不喜欢麻烦。
但,看著凌风眼中那即便身受重创,依旧没有熄灭的不屈之火,以及他身上那股纯粹而锐利的“风”之法则气息……
秦峰的心中,忽然一动。
或许,这个“麻烦”,就是他要等的那个“有缘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缓步走回了院內。
一道平淡的声音,从院中悠悠传来,飘入了凌风的耳中。
“想活命,就自己进来。”
声音落下,木门“吱呀”一声,缓缓地,关上了。
只留下深坑中的凌风,以及满城的,敬畏与死寂。
天空中,仿佛还迴荡著一个无声的宣告——皇者,不可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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