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善藏,富有军威,的确很像。
能将李彝兴比作司马懿,可见赵匡胤内心对他的忌惮。
评判完后,赵匡胤将目光看向赵德秀:
“纵算他是又如何?”
“朕有晋王,足可镇之。”
…
八月的上京,已经出现寒意。
韩匡嗣拢了拢暖和的皮裘,在一名契丹武士的带领下,穿过重重暗哨,才踏入耶律贤那间堆满汉人典籍的书房中。
见是韩匡嗣到来,身形瘦弱的耶律贤连忙起身,从温暖的火炉旁来到他身前:
“韩卿为国奔波,一路辛苦了。”
说罢耶律贤亲手领着韩匡嗣,来到火炉旁坐下。
耶律贤礼贤下士,脸上并无半分骄矜之色。
而大部分契丹皇室成员则凶悍粗猛,与耶律贤截然不同。
可就是这一不同,让韩匡嗣受用至极。
韩匡嗣坐下后发现,火炉旁正放着一本《史记》,想来在他来之前,耶律贤正读着关于汉高祖的事迹。
耶律阿保机在世时,对汉高祖极为推崇,甚至还认为耶律一族就是汉高祖后代。
待两人都坐下后,炉火倒映在耶律贤的脸上,似乎为他带来了几分焦灼的神色。
能不焦灼吗?
随着他的日益长大,耶律璟对他的忌惮越来越重。
就在前不久,他的一位亲信耶律贤适就劝谏他不要议论朝政,以免被耶律璟猜忌,招致祸端。
耶律贤适是耶律贤安排在皇宫内的人,他有此劝谏,定是察觉到一些危险的信号。
经过劝谏后,耶律贤便打算不再议论朝政,并在明面上减少了与大臣们相会的次数。
要不是此番有要事禀告,韩匡嗣是不会冒险前来的。
耶律贤也意识到这一点,他一坐下便问道:
“韩卿深夜前来,可有何教我?”
在耶律贤的询问下,韩匡嗣拱手说道:
“宋朝晋王赵德秀,让臣转告一番话。”
怕耶律贤不了解赵德秀,韩匡嗣又对他的事迹与身份进行了一番简述。
得知赵德秀的储君身份后,耶律贤立即对他要传递的话非常感兴趣。
当耶律贤听到“愿助贤王,重振法统”八个字时,他的指节猛地捏紧,面色变得愈发红润。
可欣喜归信息,耶律贤还是有理智的。
“听起来他是一片拳拳之心,颇具贤明之风。”
耶律贤低笑一声,眼中笑意慢慢转变为戒备:
“但实则他是忧虑我朝国力强盛,想诱使我朝发生内乱。”
耶律贤直接戳破了赵德秀的用心。
而这一点,韩匡嗣又岂能不知道呢?
“他有他的计较。”
韩匡嗣将声音压得很低,继续说道:
“耶律璟御下不严,我朝时有部将南下袭扰宋朝边境。
河朔诸州,是汴京的屏障,赵德秀有所不满及担忧是正常的。
他有所求,王有所需,方能有联合之效。”
目前坐镇燕云十六州的是耶律屋质。
虽说燕云边境并未有大的战事,但耶律屋质为试探宋军战斗力,时常派出小股部队扰乱民生。
除此之外,耶律屋质还不断往燕云增兵。
韩匡嗣话音落下,耶律贤便开始沉思。
房内炉火烧的啪啪作响,让他的心变得越来越躁动。
“赵德秀凭什么信我?又凭什么觉得,我会有能力扳倒耶律璟?”
这是目前耶律贤唯一不解的地方。
按理来说他一向低调,是不容易引起赵德秀注意的。
面对耶律璟的这一疑惑,韩匡嗣试着解释道:
“耶律璟残酷暴虐,引得朝内人心惶惶。
而大王到底身份特殊,耶律璟对大王的防备,朝中上下知道的人不少。
朝中定有宋朝细作,赵德秀知道这一事并不奇怪。”
接着韩匡嗣身体往前凑了一点,声音里带了些笃定:
“南方诸国林立,已令宋朝自顾不暇,赵德秀不想贸然与我朝开战,这一诉求是喜怒无常的耶律璟不能保证的。”
从韩匡嗣的视角来说,他是很希望耶律贤与赵德秀联合的。
因他的政治未来全在耶律贤身上,唯有耶律贤拨乱反正,他未来才能得到更多政治利益。
韩匡嗣的解释,打消了耶律贤的顾虑。
顾虑消失后,他想起来前段时日发生的事。
那一次耶律璟喝醉后,拔出随身佩剑指向自己,他的言语中虽说的是欲舞剑助兴,但自己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杀意。
他的生活,正变得越来越如履薄冰。
这些年他藏起所有锋芒,不是想坐以待毙,是一直在等待时机。
耶律贤沉默了良久,然后忽然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宫城的方向。
那里灯火稀疏,却有着对他恶意最深的人。
“韩卿,耶律璟猜忌成性,我随时有灭门之祸。”
“今我势单力薄,若要一击功成,是需要一强大外力。”
与赵德秀联合,会是与虎谋皮吗?
耶律贤转身看着韩匡嗣斑白的鬓发,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赤诚与急切。
这么多年来,许多人对他的付出太多,他是时候给他们希望了。
心中那根犹豫的弦终于断了。
“好!”
耶律贤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压抑多年的决绝:
“便依你之计,传信给赵德秀,说我愿与他暂时联合。
联合细节,他需再派使者北上商谈。”
耶律贤的话,让韩匡嗣眼中迸出喜色,他叩首道:
“大王英明!此乃契丹之幸!”
在韩匡嗣正式行事前,耶律贤再度提醒道:
“一定切记!”
“此事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我们赌的,是身家性命,更是契丹的将来。”
谨记提醒后,韩匡嗣借着夜色离开了房中。
韩匡嗣离开后,上京城中寒鸦掠过,在宫墙外留下了凄厉的啼鸣。
一场暗流涌动的联盟,已成功奏响序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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