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参见太子(二更)
夜色深沉,万籟俱寂,唯有兰石先生小院的书房內还亮著一点光。
管伯小心翼翼地將刚刚煎好的药汤倒入白玉碗中。
药汤的主药是地脉温玉髓,整体温润乳白,上面悬著丝丝缕缕的幽蓝光泽,是被研磨至极细的『千年寒潭藻』粉末。
整碗药汤散发著清寒气息,与以往纯粹温煦的药香截然不同。
兰石先生接过药碗,毫不犹豫的將碗中药汤一饮而尽。
药液入腹,兰石先生初时没有特殊感觉,如同往常般化作暖流,温养著四肢百骸。
但仅仅过了十息,变化陡生!
一股仿佛来自万丈冰洋之底的极致寒意,猛地从药力核心爆发开来!
这寒意没有隨意扩散,它们似有灵性的冰蛇,精准无比地直扑他心肺间那沉寂多年的异种武道真意。
“嗡!”
兰石先生身躯微震,面色瞬间掠过一丝青白。
那原本如同附骨之疽,与他神魂血髓纠缠不清的『焚雷诛天剑?异力,在这突如其来的极寒刺激下,仿佛沉睡的凶兽被惊醒,骤然变得躁动、活跃,甚至隱隱有反扑之势!
经脉深处传来久违的、如同针扎火燎般的隱痛。
可就在这雷火异力被『引蛇出洞'的剎那,那地脉温玉髓的药力在『望月泉水』的太阴之力激发引导下,如同无边无际的厚重大地,从四面八方包裹而上,將那躁动的雷火异力与引动的寒意一同笼罩、渗透、分化这个过程较为痛苦,冰与火在他经脉內剧烈衝突,带来阵阵酸麻胀痛。
但兰石先生敏锐地察觉到,那纠缠他数十载、顽固无比的异种真意,在此消彼长的拉锯中,其核心竟真的產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鬆动!
更令他惊异的是,那寒潭藻的寒意与温玉髓的暖意,在『望月泉'的调和下,没有彻底湮灭,反而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循环,丝丝缕缕清凉温煦的气息,竟开始温养他那日渐枯弱的元神,带来久旱逢甘霖般的滋润感。
旁边管伯关切地看著兰石,见他面色变幻,额头也渗出细密汗珠,忍不住问道:“先生,您感觉怎样?”
兰石先生缓缓张开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细细体味著体內的变化,语气竟带著一丝激动:“奇妙!当真奇妙!这药力一至少比我那温养了数十年的旧方强了四成!尤其是温养镇压之效,非常强力,而且一他指尖轻轻按在自己眉心,感受著那缕常年盘踞於他元神內的灼痛感:“我元神中纠缠的那丝『焚雷剑意』,隱约有被拔除的趋势!非但如此,这药力竟还能反哺元神,帮我恢復一点元气一虽只是涓滴之流,却已是多年来未有之象!”
管伯闻言万分惊喜:“也就是说,先生的旧伤仍有缓解的希望?”
他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神情匪夷所思,“这位沈少在炼丹炼药方面的天赋,竟然如此神奇?他才跟您学了多久的医经丹道?满打满算也不过月余吧?竟能想出比您斟酌几十年更好的药方?这—这简直是一”
“这便是庸才与天才的鸿沟。”
兰石先生摇著头,嘴角泛起一丝复杂的苦笑,眼里有欣慰也有悵然,“庸才皓首穷经,循规蹈矩,能在前人的道路上不走岔路已是万幸,而天才—他们仿佛生来便站在山巔,俯瞰著我们这些在山腰艰难攀爬之人。他们一眼便能看穿迷雾,直指本源,甚至能开闢出我们想都不敢想的新径。”
他顿了顿,眼中追忆之色更浓,“昔日的丹邪沈傲也是如此,他当年于丹道一途的奇思妙想,便常常让一眾耄耋之年的丹道宗师瞠目结舌,自愧弗如,如今观这沈天一他在这方面的天赋灵性,恐怕犹在当年的沈傲之上。”
管伯听得心驰神往,喃喃道:“若真是如此,那就太好了!老僕是万分期待,不知沈少日后能在丹道与医道上走到何等高度?或许一或许他有一天,能找到彻底根治先生旧伤的法门。”
此时他又想起一事,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要不要传信,唤灵玉小姐回来一趟?
让沈少也给她看看?或许一”
兰石先生闻言,当时就眯著眼,意味深长地斜睨著他。
“先生!”管伯神色顿时尷尬起来,眼神飘忽地解释:“老僕绝无轻视先生医道之意!沈少初学乍练,根基尚浅,论及经验积累、见识广博,怎可能与先生数十年的深厚功底相提並论?
老僕只是一只是想著,多一个人思索,便多一分可能,沈少思路天马行空,不拘一格,或许正能像一块他山之石,撞击出新的火,给灵玉的病症带来一点新的灵感,新的启发也说不定?比如那净魂幽露,不就是沈少提醒您改进的?灵玉用了之后也回信说好。”
兰石先生洒然一笑,语气中含著浓浓的惊嘆:“罢了,那就传信让她来泰天一趟吧,
我虽然痴长了沈天数十岁,多读了几本医书,然而才能这东西,本就不讲道理,不以年岁论高低。
沈天仅读了一个月医经,便能將那些基础药理、医理融会贯通,甚至推陈出新,这份举一反三、直指核心的天赋,简直一骇人听闻。”
他隨后又陷入沉思,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著:“管伯,你说一让灵玉跟著沈家做事,怎么样?”
“让灵玉小姐跟著沈家?先生之意是让她去投靠沈八达沈公公?”
管伯吃了一惊,隨后也凝神思索:“这倒也不是不行,我听闻那位沈公公虽出身內廷,但待下颇为宽厚,对手下人也算庇护,为人处世也颇有底线,在官场风评中,算得上人品极好了,不过—”
兰石先生知他顾虑,酒然一笑:“不过这是入了阉党,名声不好听是么?可我若顾忌沈天的內廷背景,当初也不会將他举荐给我师尊不周先生。
你看啊,那些自詡清流的世家门阀,把持朝堂,堵塞贤路,几时真正给寒门子弟留下过上升之阶?放眼当今世道,寒门俊杰若想出头,不依附內廷,便只能去边军搏杀,用命去换前程,哪条路不是荆棘遍布?”
他顿了顿,声音渐沉,“且我的意思,並非让她去投靠沈八达,而是跟著沈天。”
他隨即走到门口,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变得深沉:“沈天有一句话,深得我心。当今世道,清流难行,若一味只知用严规苛条去束缚弟子门人,不为他们指引一条可行的正道,加以引导扶持,那么即便是心地纯良的好人,久而久之,看不到希望,也难免心灰意冷,甚至墮落至我那养女一般。”
他说到『养女』二字,咬牙切齿。
就在此时,夜空中一道赤影如电般穿破云层,悄无声息地落入院中,精准地停在了兰石先生伸出的手臂上。
那是一只羽翼呈现出火焰般赤红色的灵隼,眼神锐利,气息不凡。
“这是?大宗师养的赤焰灵隼?”兰石先生看著灵隼腹部一个由药鼎与云纹交织而成的標记,神色充满疑惑。
他迅速从灵隼脚下取下信筒,抽出里面的绢信,借著灯光仔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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