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的北河,七点便已晕染起浓重的夜色。

但窗帘的缝隙里,依旧能透过西街夜市的灯光。

老式楼房並不隔音。

隨著叫卖声一併涌来的,是夹杂电子音与重鼓的土味dj。

想来是精神小伙们集体出动,把音响搬到了楼下的街角。

算是北河特色。

目的是摇动起青春,挥洒出汗水。

“第一枪——相思!”

这已经够烦了。

宋春眠想死。

但还不算完——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

“宋春眠,电话!”

彻底打扰宋春眠昏沉的,是一首独具时代特色的老歌,与年轻女孩焦急的呼唤。

宋春眠的耳郭轻轻颤动。

他听到了。

但是没有回应。

只是抬手將自己蒙进被子,顺带翻了个身。

整个人昏昏沉沉,意识不太清醒。

沉浸在宣软被褥的温柔乡里,难以自拔。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不如就乾脆『死』在这里。

鼾声又起。

但有人偏不让他如愿。

那首激昂的音乐,与急促的脚步更近。

透过紧闭,却不牢靠的门扉,像是彼此交响、打著节拍。

每靠近一步,都仿佛有什么在敲击他渐沉的心头。

像是心肺復甦。

电击他逐渐腐朽的『尸体』。

酥麻传递进每一根疲惫的血管,刺激他溃烂的毛孔,让他心间涌现出一腔热血。

似结网般联通神经,连带著全身开始躁动。

他感觉自己的电源就要被重启。

好烦。

“宋春眠!”

苏筱晓一把推开了大门。

一时间,如朝阳一般的明灯、厨房膨胀出的锅气、慷慨激昂的军鼓、比初春更明媚的少女……

都顺著房门的缝隙,化作了火药与炮管。

交织成名为『生活气』的炮弹。

省去了『把宋春眠从阴沉坟墓里刨出来』的步骤。

一股脑炸进了宋春眠的『棺材』里。

“电话!”

“轰——”

宋春眠被炸『活』了。

灯泡还没来得及维修,让臥室显得晦暗太多。

借著客厅直射进来的明黄,苏筱晓恨铁不成钢的环视四周。

眼前独具特色的狗窝,乾净却凌乱。

让宋春眠每每睡得香甜。

她找到床上那个,蜷缩地像只蚕蛹似的木乃伊。

直接將手机塞进了蛹壳里:

“別——睡——了!!!”

宋春眠接受自己活过来的现实。

但实在是连起床气都懒得发。

迷迷糊糊地拿过手机,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挠了挠凌乱地捲毛,囈语似的回应:

“哪位?”

“眠眠,你回北河怎么不跟妈妈说一声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让他彻底惊醒:

“妈?”

苏筱晓眼前一亮,坐在宋春眠的床边,把耳朵凑近被褥去听。

宋春眠感觉到她的靠近,但实在没力气挪动,索性懒得去管。

电话那头的许慧兰,这才意识到宋春眠的状態,有些歉意:

“呀,你才醒啊?妈妈不知道你还睡著呢……”

紧接著,就听到一个男人的絮叨:

“老谢都说了,孩子凌晨刚破了一个大案子,那肯定得好好休息。

你说你非要打这个电话,把孩子吵醒干啥?”

“宋长青你闭嘴,我正跟儿子打电话呢!”

老妈的声音渐远,但显然是回头斥责老宋去了,等到回过头来顾上宋春眠,又是另一幅模样,

“妈妈听你谢叔说,你正在督察所上班?昨天给督察局抓了一个大犯人,还负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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