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老辈子这一块23
迟久坐在破旧木板上,静静听许澄豪言壮语。
自称许澄的少年言之凿凿地说他是將能改变他命运的神。
迟久眨了下眼,活动著麻木的眼珠,看向对面的少年。
“让我重新来过,更改现在糟糕的人生,你居然能做到这个?”
许澄自信点头。
“当然,只要杀死卿啾,你和我都会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是吗?是这样吗?
时隔多年,经由他人之口,迟久再度听到那孩子的名字。
名字是卿秋起的。
迟久有些厌恶,可不免多想。
他过得还好吗?是否到了去学堂的年纪?是否已经长大成人?
纵使经歷过痛苦的二十个月,经歷过多年的苦难,可再度想起那个躺在襁褓中的小小婴儿时……
不可避免的,迟久心中有些想念。
许澄不耐烦。
“我是看在你和卿秋相熟的份上才选择你的,要是你不想对卿秋动手,我就去找別人。”
许澄转身要走,这时,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
迟久终於抬头,嗓音嘶哑。
“在做你说得那些事之前……能不能,让我先看看那个孩子?”
……
一辆平平无奇的黑色轿车驶进省会,时隔数年,迟久再次回到故土。
这里变了许多,崭新先进,曾经贴得满墙都是的寻人启事早已消失不见。
迟久想,卿秋大概早就忘记了他。
他想得出神,望向车外,將每处建筑和记忆中的模样做对比。
直到许澄出声提醒他。
“我们到了。”
迟久收回思绪,侧身,有些不解地眯眸。
“这里哪个是卿啾?”
孤儿院,一眾小孩聚在一起玩闹,每个脸上都带著稚嫩的笑。
迟久想,卿家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吗?唯一的子嗣居然沦落进孤儿院?
小孩们脸上都脏兮兮。
迟久看了一会儿,低下脑袋。
他无措地將掌心贴在衣衫上蹭干,他还没照顾过小孩,不知道如今过分粗糙的手是否会弄疼他们的脸。
他想摸一摸那个孩子,与年幼时的他一样可怜的那个孩子。
直到许澄轻笑一声。
按住迟久的脑袋,强行將迟久的脑袋掰到另一边去。
“你看清楚。”
许澄的脸自阴影中浮现,从迟久的另一边探出,嘴角掛著阴惻惻的笑。
“那些不是卿啾,旁边那个才是。”
迟久怔忪地侧身。
只一瞬间,剧烈的自卑感,如潮水般將迟久淹没。
——太像了。
一群脏兮兮的孤儿中,少年薄白漂亮,身姿頎长。
抬头时,风吹过,乌髮波动。
纤长羽睫下,浓雾色的眸子清透澄澈。
——卿秋。
剎那间,迟久脑海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这时,迟久被推下车,卿啾察觉到动静后靠近。
“你还好吗?”
卿啾弯腰伸手,语气担忧。
“你身上好多伤,是流浪来这里的吗?要不要…”
卿啾话音未落,奇怪的男人猛地拍开他的手,苍白著脸头也不回地跑远。
真是怪人。
……
须臾,小巷深处,迟久背靠著墙,大口喘息。
大脑一片空白。
那只伸向他的手,少年关切的眉眼,与年幼时他见过的卿秋再度重叠。
一样的纯白无瑕,一样的霽月清风。
衬得他丑陋不堪。
等冷静下来,迟久低头,看向自己。
脏污,丑陋,噁心。
许澄恢復了他的四肢,可他仍穿著被扔去乞討时穿的破布烂衫,像流落街边的乞丐。
这时许澄走进小巷,双手环胸。
“怎么样?人你已经看到了,决定好和我做交易了吗?”
迟久缓缓放下手。
微弱的怜爱摇摇欲坠,对卿秋浓到要化作实体的厌恶,轻易將微如萤火的怜爱压过。
迟久终於意识到那是卿秋的孩子,与卿秋那么相像,却又与他毫无共通之处。
“卿家没破產?”
迟久沙哑著嗓音问。
许澄鬆开手,嗤笑一声,懒洋洋地倚在墙上。
“怎么会破產呢?那个小偷从你手里偷走了卿家,他拿到的钱就是浪费一生也用不完。”
小偷二字的读音被加重,迟久默默攥紧拳头。
的確是个小偷。
如果不是卿秋陷害他,以爱之名让他放鬆警惕,接著毁掉他的身体和名誉。
他原本,不至於沦落到这种地步。
可是…
迟久垂眸,眼神麻木,並不自信。
“你要我杀卿秋,可我怎么杀得了卿秋呢?”
卿秋如今身居高位。
迟久恨死了卿秋,可他也知道,如今的他连接近卿秋都做不到。
一室寂静,许澄脸上扬起一个笑。
“怎么会做不到?只要你想,卿秋的命就一定是你的。”
许澄势在必得。
迟久並不相信,却还是在许澄的指导下发了信给卿秋。
他的字跡歪歪扭扭,过去如此,现在仍是如此。
迟久咬著指尖,盯著信,有些羞於见人。
只是许澄不断催促,迟久再犹豫,也只能將那封信发出去。
迟久惴惴不安。
在他人眼中,如今的他早就是个死人,卿秋更是曾亲眼目睹过他的死亡。
迟久不信卿秋会因为一封恶作剧般的信件来见他。
可偏偏,信件发出后,连半天都没过。
迟久收到卿秋发来的信件。
【九九?你在何处。】
简单一句话,没有任何疑问,直到旁边的许澄拍手称快。
“他还记得你的字。”
迟久一愣,忽地想起,他的书法正是卿秋教的。
他没习过书,不会写字,是卿秋握著他的手一笔一划教他。
他懒,学了一会儿便不学,但那些字帖却被卿秋稳妥收起。
为什么会这样?
迟久百思不得其解。
那般厌恶他,憎恨他的卿秋,为什么时隔多年仍能认出他的字跡?
明明他甚至未在信上署名。
迟久隱隱捕捉到什么,但临门一脚,他主动放弃继续思考。
——够了。
迟久面无表情。
多年的痛苦,让他的思绪濒临麻木,此刻他只想儘快结束一切。
许澄给了他新的信纸。
迟久提笔,用歪歪扭扭的字,在信上写下一句话。
【天海大桥,我在那里等你。】
……
迟久难得恶劣了点。
他知卿秋下午有事要忙,是有关集团未来发展的大合作,所以他偏偏选了下午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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