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满面泥污,但从他的面容还可以依稀分辨出来,这是杨飞龙。
“哼!黄口小儿,”姜德冷笑一声,“你想要替你阿父报仇?”
杨飞龙一斜手中的长枪,拦住了想要一拥而上的氐兵,上前一步。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杨飞龙咬著牙,死死的盯著姜德,“也別说什么倚眾取胜,我今日...”
姜德已经不想听他后面的废话了。
看到杨飞龙现身,自己今天肯定是十死无生。与其受他人的侮辱,不如...
杨飞龙话还没说完,姜德冷笑一声,倒转刀柄,一把插入了自己腹中。
“大汉男儿,不受魏狗羞辱!”姜德的嘴角吐出一口鲜血,慢慢跪倒了下去。
杨飞龙还没来得及再有动作,周围的氐军士兵们已经是一哄而上,爭相抢夺起首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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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终於从地平线上探出头来,把整个战场照得金霞遍地。
听说打贏了,城头上早已挤满了关心自家出战亲人的百姓。
然而,当他们真正看清楚战场的模样时,却不禁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昔日空旷寧静的旷野,此刻宛如一片修罗场,到处横陈著尸骸与折损的兵器。
两军士卒兵甲破碎、肢体断裂。有的尸体瞪著惊恐而空洞的眼眸;有的尸体互相纠缠在一起。
刀枪插入彼此身体,僵直的双手依旧死死攥紧武器。
还有受伤未死的士卒挣扎著发出微弱的呻吟和呼救声,哀嚎著爬行於泥泞的血水之中,渐渐又无力地伏下,再也无法起身。
出城的守军们大都由百姓临时组成,他们试图著救援那些伤员,可一脚踏入血池,却又哆嗦地走不动道。
淤积的鲜血匯成一道狰狞的红色溪流,缓缓流淌,最终匯入北面的渭河,就连河流都变成了红色。
城墙上的百姓最初还兴奋地爭先恐后向外探望,但隨著战场情景渐渐清晰,他们面色惨白,双腿发软,不少人甚至直接跪倒,开始剧烈呕吐,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城门楼上,素日里倨傲的杨岳双腿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三十年前他也曾守过冀县,但战斗从未如此激烈过。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喉咙中只发出微弱的抽搐声。
“竟……竟杀到了这种地步……”
他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
“踏~踏~踏~踏”
马蹄声响,一道道浑身血污的身影终於出现在城外,缓缓靠近。
曹皑骑在马上,他的甲冑早已破损,满身的血污和尘土掩盖了原有的模样,只剩下阵阵煞气。
紧跟其后的士兵们也几乎没有完整的,他们或绷带裹身,或负伤而行,但无人呻吟,队列整齐而沉默。
他们的兵器上还是一片血红,士兵们踏过的地面每一步都留下了触目惊心的血跡。
城中早已一片死寂,人人面色如土,屏息静气,不敢稍有动作。
“嗯?”
曹皑目光锐利,冷冷地盯著街道两边目瞪口呆的人们,来回扫动。
姜姓男子战战兢兢地想起身说几句恭维之词,抬头正好碰到曹皑冰冷的眼神,顿时如坠冰窟,连忙再次拜伏,额头重重地撞在石板上,竟已不敢再起身。
“杨长者在哪里?”他没有看到杨岳,便开口问道。
郡丞梁敬自从开战以来一直躲在府衙里瑟瑟发抖。
如今看到曹皑满身血污的模样,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早已嚇得跪倒在地,颤抖著伸出手,指了指城楼。
“请杨长者过府一敘!”
残存的魏军踏著鲜血的脚印,缓缓穿过街道,渐渐远去,但那股煞气,却已深深烙在每个人的心里,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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