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闻潮生知道这场谋局是由燕、赵二国的大修行者在数年前便开始谋划的时候,他便知道,这场战爭绝不会轻易停下。
以往的百年,四国之间便是有些矛盾,也只算是小打小闹,偶尔发生过几场被记录在史册內的中型战爭,最终也是销声匿跡,没有继续扩散矛盾。
燕国,赵国的王室,皆因为与齐国的从前的战爭而付出过巨大的代价,而这一切的原因,就是上一任齐王做出的那个“极为愚蠢”的决定。
——他收纳了王族所有的兵权,全部交由龙不飞一人掌管。
过往数百年,齐国不乏有过许多优秀的將才,也不乏有过许多雄才伟略,善於治国的君主,但齐国的军力从来没有像如今这么强大过。
无论是燕国还是赵国,或是因为国力匱乏,或是因为地域贫瘠,算上国內杂七杂八的杂牌军,充其量不到五十万,而齐国在风城覆灭之前,龙不飞麾下是真有百万之眾,这些人可不是什么杂牌军,而是真真切切有过战爭经验的士兵,一旦上了战场,他们藉助军阵与兵法发挥出来的能力,要远远强於他们单打独斗时的个人能力。
十几年的时间,龙不飞与他麾下的铁骑成为了一股令所有人担忧的势力。
赵国曾经不止一次买通过齐国內部能够接触到齐王的王族,向他们灌输龙不飞对於王权的威胁,这些王族大部分都是世袭自己祖上的位置,不少紈絝子弟,虽谈不上恶贯满盈,但目光短浅,一听有什么人或事极有可能会威胁自己的位置,威胁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哪里坐得住,於是便借著一些宴请宾客的机会,將龙不飞可能会拥兵自重,甚至造反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一传十,十传百,传著传著自然便传到了齐国先王的耳朵里。
眾人皆以为齐国的先王会做出些什么来抑制一下龙不飞的兵权,然而对方依旧是整日里饮酒作乐,对於边关之事不闻不问,若是偶尔传来了战报,他便赏龙不飞些银钱,平日里是老死不相往来。
早些年的时候,一些王族见齐王这样破罐破摔,甚是恼怒焦急,不少王族私下里都与齐王提及过罢黜龙不飞的建议,但最后,提这些建议的人都销声匿跡,人间蒸发了。
眾人皆知先王生性温和折中,甚至可以用“怯懦”来描述他,所以在他统治的时间內,很少见到他抄人家眷,砍人头颅,唯独这件事情,他的態度明確,不肯做出丝毫的让步。
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由於齐国先王生时鬱郁寡言,他如此放纵龙不飞的动机已经无法追溯,可能真是目光长远,也可能是单纯的怯懦,但时光推移到了今日,他的这种做法的確养出了一个令参天殿忌惮的大蛊。
唯一令人惋惜的是,风城那惨绝人寰的一场滔天大火,伤了龙不飞的元气。
预知到了那些军士的命运,虽然素未相识,但阿水却是眉头紧皱,脸色有种描述不出来的难看,后来她忽地嘆了口气,猛灌了几口酒。
闻潮生单手摁在了她的肩膀上。
“诸方博弈,龙不飞绝非蠢人,去齐国的那十五万士兵不会就这样成为牺牲品。”
“若是风城尚在,这十五万人尚且可以作饵,但风城的消歿已经叫龙不飞伤筋动骨,他不会就这样放任这些军人死去,必然还有其他计划。”
闻潮生没有讲述什么“战爭从来都是残酷的”之流的大道理来安慰阿水,对方要比他更加明白战爭。
跳脱出如今的局势之外,闻潮生双目清明,齐赵之战就是一颗隨时都会爆炸的心臟,上面连接著无数的血线,而这些血线就是参与这场战爭的谋局者。
他看见了更多的东西,对於这场席捲四国的战爭逐渐感兴趣。
似乎除了参天殿,每个人都是心怀鬼胎,而每个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这胜利的果实最后又会落谁家?
阿水的手指微微抽动,不稳定的杀意时而浮现,不过最后还是被她混合著烈酒咽下了。
“最近战况可能会很激烈,看得出来,你们也很关注这个,若有新的消息,我第一时间遣人来送与你们参阅。”
喝光了一坛酒,陈锦秀面色发红,走路有些不稳,迷离的眼神大有一副要跟闻潮生称兄道弟的神情,但他的行为举止收敛得很好,没有说出任何一句捷越的话。
这一点倒是给了闻潮生不少好感。
“走了。”
陈锦秀摇摇晃晃上马,对著闻潮生目露不舍,真情流露。
闻潮生虽然知道陈锦秀没有什么別的意思,但还是不喜欢这样的眼神,拿著竹枝一抽马屁股,马儿跑得飞快,烟尘四起,消失於山脚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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