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七杀堂的创立者与话事人,並带著一个当初仅有十几人规模的江湖组织混到今日,七爷哪怕不怎么老谋深算,也足够谨慎。
江湖上大部分的人,对於忘川二字多少沾些忌讳,轻易不会去招惹,毕竟再厉害的高手也不敢保证自己不睡觉,能够无时无刻永远保持警惕。
哪怕淳穹是苦海县县令,那也不代表他不会说谎,当他轻描淡写讲述出杀了忘川几十人甚至是林字旗排行第七的无咎时,七爷第一反应自然是震撼和不可思议,但震撼之后,便对於淳穹话中的真假有了怀疑。
並非他多疑,而是淳穹讲述出的这件事在苦海县这样的地方实在是过於不可思议。
但当淳穹说出,要拿无咎手中的『无锋』作为答谢时,七爷的表情彻底变了。
话可以作假,但剑做不了假。
对於无咎这样的刺客来讲,武器几乎等同於他们的性命。
若非身死,这柄名为『无锋』的名剑是绝不可能流落他人手中的。
能被天机楼列入的武器,其各个方面的信息都会详细展露,在江湖中广为流传,所以但凡消息灵通点儿的人,想要辨別一些名剑名刀其实很容易。
“淳大人此话当真?”
七爷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问道。
淳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七爷,我初来苦海县,手里的事情很多,脱了这官服,放著正事不做,您当我来嘮嗑呢?”
七爷一张老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略带尷尬的訕然笑容,但很快便清了清嗓子,道:
“既是大人吩咐,我等自然照办……”
对於他的態度,淳穹很是满意。
交代了一些具体的细节之后,他便不再逗留,七爷与七杀堂內的执事们將淳穹送走,目送他远去的背影,一名年事已高的执事有些说不出的激动:
“七爷……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
“七杀堂如今正在肢解的关键时候,若是再没有官家人帮忙,咱们可就真的被盐帮那群崽子活活逼死了!”
“只要能跟新来的县令搭上关係,咱们就还能维持从前的生意运作,盐帮背后的人也不好管咱们了!”
七爷低头看著脚下被踩出来的雪坑,动了动脚,声音有些沉闷:
“我们需要淳穹的关係来继续运做生意,但诸位莫要高兴的太早,这淳穹和之前的刘金时大不相同,这些日子大片忘川的人涌入了苦海县,甚至听说还有些从王城来的人物,这里边儿必然有事。”
“刘金时死得蹊蹺,上任的淳穹也未必不蹊蹺,那忘川是什么庞然大物,无咎又是什么实力的杀手?”
“说句不好听的,这傢伙提两把剑,两个时辰內就能把七杀堂几百號人全部砍光!”
“现在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淳穹手里……我担心吶。”
言罢,他抬头看了看湖面远处晃浪起的波纹,苍老的语气中满是感概:
“老夫有预感,赚了淳穹这手里的钱,七杀堂未来的日子……恐怕就不太平了。”
“另外,程峰的事放一放,裘子珩那头也先別接触了,那个闻潮生好像真的跟淳穹有些关係,拖到他们的恩怨结束,再看情况帮谁。”
…
闻潮生劈完了柴,从身上摸出些钱仔细数了数,去菜市买了半只乌鸡和少许人参、白朮、茯苓等药材,回来燉了锅乌鸡汤。
院內全是被雪覆盖住的尸体,院外则是淳穹的亲信,他们看著闻潮生面无表情地在院子里烹熬鸡汤,一时间表情复杂。
没错,冬日雪是大。
尸体不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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