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越吞併大梁后,梁城成为夷越第二大都城,壁垒尽除,整片境土两族人互通往来,经济比之从前更加繁荣兴旺。
为整合国力,颁詔开科取士,以定人才选拔之制。
这日,一艘海船抵达港口,两侧放下宽大的船板,搭嵌到码头上,一侧用於船客通行,一侧用於货物通行。
通行货物的一侧,四个役夫抬著一兜货物下了船,转放到岸上的板车上,那板车驶离,往就近的城镇驶去,最后停在一家驛站前,出来几人,將货物拖下。
三日后,一辆装著书信的快马从此地往夷越都城疾驰而去。
……
一年,呼延吉吞併大梁后的一年,这一年里,不论是呼延吉还是江軻,几乎找遍了整片境土的所有角落,江念如同在这世间消失一般,一无所获。
同一时,也是这一年,江念正在海另一端的大夏国开起了香料铺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仍是这一年,江念不在的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大到家国,小到一角一隅,王庭新进了许多宫婢,有越女,有梁女。
千鹤没料到自己被分派到西殿当值,更没料到不过几日的工夫,直接从外殿升成君王的贴身侍婢。
不仅她没料到,所有人都没料到。
而这一点小小的动静也传到了高太后耳朵里,高太后对此是乐见其成的。
出於她的角度来说,內廷妃位空虚,且只一个王嗣,这样的王族是经不起一点风浪的,稍有不慎自己就熄灭了。
像是高烛,任你再大的烛体,燃亮的地方只一星,稍一吹,没了。
“我听人说那宫婢也是梁女,有江丫头的影儿,这样也好,吉儿可藉此女稍紓思怀。”高太后说道。
金掌事在一边听了,说道:“只怕是残香续炉,旧香未燃烬,取新香强续前烟,终非原味。”
高太后嘆了一息,一年了,也该添新人了。
千鹤下午不当值,因今夜需要进寢屋值夜,这是她头一次近身侍候大王。
內心的忐忑和那不愿承认的羞怯让她无法静下来,躺在榻上脑中儘是那位容貌出群,顾盼伟然的男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同,这一点认知让她的心不爭气地不受控起来。
天色微暗,她起身,坐在镜前对看,重新拆散髮辫,仍是照著先前那个样,分成两股编织成辫,环在两个耳朵边,然后从妆匣中拿出一个盒,用指点了些,抹搽。
整妆毕,再次对镜自照,镜中女子白皙的脸,翠弯弯的眉,嘴角噙著一抹浅浅的笑。
出了屋,一路去了西殿。
木雅正指著几个外殿宫婢分派事务,见那名叫千鹤的宫婢来了,不著痕跡地打量一眼,並不多说什么,领著她往寢屋行去。
仍是穿过露泉台,千鹤眼梢瞥见露台的案几边铺有好大一张虎皮,头一次並未注意。
行过一段路到了王殿的寢屋前。
“以后你就近身伺候王,这寢屋內的一应事物你需得尽著心,把手头事务做好,眼和心擦亮了,情愿实笨些也不要自作聪明。”
木雅说完看著千鹤,出於好意提点几句,也不知这新进的婢子能听进去几分。
“是。”千鹤应下。
“进去候著罢,大王未归,待他回殿,你的事就来了。”
木雅说罢,便离开了。
千鹤进了寢屋,这屋子很大,点著莹莹火光,光晕如纱,一眼看去,不如外殿豪奢却是低调的富丽,陈设简单,半边帷屏挡住內里的王榻。
亮洁的地板映著烛光,更显静謐,屋中有一方嵌炉小矮案,案下铺著柔软的植纹毡毯。
她的眼睛在屋內转看著,然后往前走了几步,瞥见王榻的枕边整叠著一件女衫,那是一件翠墨色的女装。
正想再近前几步,听见外殿的响动,心中紧张起来,忙退到一边垂手侍立。
响动的步子越来越近,脚步声中一群人进了屋,为首之人正是君王,他的身后隨著一眾宫人,这时上前两名大宫婢,行到王榻前,铺床理被。
千鹤认出这二人,一个叫达娃,一个叫帕依,好像是姊妹,接著又是其他宫人换烛、换冰匣等,每个人都有条理地静静忙动著。
待宫人们將寢屋整理一番,便依次序退出。
屋室安静下来,千鹤微垂著头,那迫人的威压將她挤在角落,低垂的余光中,那人坐到矮几边,背对著她。
在这重重的沉压下,她意识到她的职责,於是碎步上前行到君王面前,无声地净琉璃杯,再以冰水过杯,倒掉,以香匙取茶放入杯中,沏入冰水,最后以冰镇住。
素手推到对面。
“大王用茶。”
呼延吉压下眼,看著那杯冰茶,再抬眼:“为何不沏清茶,沏茶?”
“婢子不知,只是心中觉著王应当是喜欢茶的,若是不喜,婢子再沏一杯清茶。”千鹤柔声道。
“不必,就茶。”
呼延吉执起杯盏,慢慢將茶饮下。
“你叫千鹤?”
“回大王的话,是,婢子叫千鹤。”
呼延吉放下琉璃盏,覷看向对面:“喜欢这样扎辫儿?为何同別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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