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早些回来。”
江念“嗯”著应了。
江軻走之前又对下人们交代几句,这才去了,过了一会儿,云娘也来了,好一番关心,怕扰到她也没久坐。
灶房熬煮好药,端了来,秋水扶江念坐起身,然后接过汤药,餵她喝下。
“我带回的那个包袱呢?”江念问道。
“照娘子的吩咐把里面的衣物都拿出来晾洗了。”秋水说完,看了江念一眼,那里面是几套小儿的衣衫,细软的面料很是精贵华奢。
江念点了点头,吃完药后又睡下了。
这一病就是三日,期间李恆来过,带了几名太医来给她看诊。
隔著床纱他关心她的病况,她因著身体虚弱,应付了几句,不太愿意说话,李恆见她疲累嗜睡,把太医留下,离开了,说是过两日再来看她。
好在江念身体底子不错,病上几日渐渐开始好转。
这日,江念正吃著朝食,院子里听到呼啦啦的叩拜声,便知是李恆来了,於是放下碗筷,看向门外。
李恆进入屋中,逕自坐到江念对面,往她脸上望了一眼。
“今日气色瞧著倒好些了。”
自打得知她染病,李恆日日抽时间来江府,她歇在榻上,不便见人,他就坐在外间,同她閒说几句,然后再离开。
“劳阿兄关心。”江念微笑回应。
李恆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对下人吩咐道:“再添一副碗筷来。”然后转头看向江念,“宫里的饭食不合胃口,到你这里蹭美食来了。”
江念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笑出声,因她才病癒,灶房只做了几碟子清淡的鲜蔬,另配一小碟咸菜,这些菜怎么也称不上美食。
“终於见你笑了。”李恆说道。
江念问道:“之前没笑?”
“只有这会儿才是真的笑。”李恆拿起碗筷,也不让人布菜,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阿兄真有些不一样了。”
李恆咽下嘴里的饭食,脸带笑意:“念儿这是又要说我老了?”
“不是,阿兄从前不这样。”江念说道。
“哦?从前我是哪样?”
江念想了想,说道:“若是从前,阿兄见我用饭,必会说『念儿慢食,我去院中等你』,在我心里,阿兄一直是松风水月般不似凡尘之人,站得太高,立得太远,可这会儿嘛……有些烟火气了。”
李恆看向江念,说道:“是么?念儿可还记得你十岁那年隨老师来太子府发生的事情?”
“如何不记得。”
那年,那日,太子府宴客,江太傅带著十岁的江念赴宴,那时的江念稚气未脱,扎著双环髻,髻上繫著綾带,脖上戴著赤金瓔珞圈,嵌宝掛玉铃。
上身著海棠红緙丝小袄,襟缘滚出两指宽的雪银貂毛,簇著她一张玉团似的小脸,好看得像是菩萨坐下的玉女,带著娇憨之態。
那一年,江念刚满十岁,李恆长她三岁。
趁著开宴,她支开侍从离了席面,偷跑到后园。
此时已是天黑,园子里虽然掛起了灯笼,可那灯光却並不明目,山石树木影影绰绰,只能观得大概形状,树丛矮木里野虫乱鸣。
江念沿著小径走著,不时弯下腰,往草木间探看,低头弯腰找著什么。
此时已入暝色,园中亮起了灯,假山上的凉亭里坐著一人,把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小丫头,你在做什么?”
江念正聚著精神低头找东西,听到这突兀的一声,嚇得一激灵,张目四顾。
“这里。”接著响起温和的笑声。
江念循声看去,就见到玄月下立著一人,少年身姿修长,眉眼温润地看著她。
“是念儿?”少年问道。
江念扬起小巧的下巴:“你认得我?”
“老师经常在我面前说起你。”李恆说道。
江念仰著脑袋说道:“原来是太子殿下,你立得太高了,同你说话真累。”说著抚了抚自己的颈脖。
“那你上来。”李恆招了招手,他知道这是个顶顽皮的丫头。
“不了,我不上去,我是大姑娘,咱们还是远著些。”江念说罢,继续低头找寻。
李恆听了这话,很想发笑,可礼教告诉他,不可取笑別人,於是忍下,从假山走了下来,走到江念身边。
“你找什么,我帮你找。”
江念弓著腰,扒开小径边的枝叶,一双眼往草木间探看,嘴里还“嘬嘬”著。
“我来时见著一只白毛狗儿,往这园子来,殿下可见了?”
李恆笑了笑,说道:“那是我养的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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