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苓听穷书生那样说,追问道:“少誆我,你同我又不认识,知道什么?”
崔致远往女人身上溜了一眼,笑了笑:“我知你定是生於巨富之家。”
这话说的阿史苓心中熨帖,有些得意起来,然而嘴角还未掛高,就听那书生说道:“依学生看,若非生於户富,你这女子此生难嫁嘍——”
崔致远说罢抬脚便走,却被阿史苓再次拦下。
“刚才那话是何意,你说清楚。”
“何意?意思就是得亏你生於富户,日后可招赘婿,否则哪个男人敢娶你。”说完又悠悠嘆了一声,“噯——有钱就是好,也不知日后哪个倒霉蛋娶这刁女子……”
崔致远洋洋说著,然而,后面的话却卡在喉头,只因那女子正红著眼眶,羞恨得將他看著。
一边的珍珠见状,赶忙劝说:“主子,算了,赶紧去客间整妆罢,別让那位久等。”
阿史苓想起还有正事,掉过身往另一个方向行走。
崔致远摸了摸鼻,又抚向自己被鉤破的衣襟,无所谓地转身离开。
江念等不到阿史苓,正准备叫秋月去瞧一瞧,就见她走了来。
“怎么眼睛红了?”江念问道。
阿史苓忙说道:“可能刚才进了小飞虫。”
江念頷首,对秋月说道:“你同珍珠去珠珠那一桌,不用在这里伺候。”
秋月应是,携著珍珠去了另一桌。
此时看台上已坐满,不再进人,台上人群开始骚动,声浪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涨。
赛场上开始进人,只见两个队伍,一队穿青衣,头勒青色抹额,队旗上盘著一条青龙,另一队穿红衣,头勒红綾,队旗上是一只振翅的朱雀。
隨著他们的出现,场內的呼喝声达到了顶点。
“念念姐,这两队分別是青龙队和朱雀队,都是京都数一数二的蹴鞠队。”阿史苓握著嘴凑到江念耳边大声说道。
江念看著台下的两支队伍,亦大声回问道:“哪队为一,哪队为二?”
阿史苓见江念问她,满腔话急不可耐地诉出,奈何场中声浪太大,好在高涨的声音慢慢平息下来,虽说仍是喧杂,可相互间说话能听清楚。
“那个青衣队,就是青龙队,队员皆是咱们京都权势之家的子弟,而朱雀队的队员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加入蹴鞠社为谋生。”阿史苓解释道。
“谋生?”江念问道,“身份不对等,能做到真正的公平比试?”
阿史苓一笑:“这就是最有意思的地方,那些篷户子弟只要贏得比试,就能分得不少的利钱。”阿史苓拿下巴指向朱雀队,“为了赚钱这些人可不会因著对方的身份手软。”
这时,阿多图接过话,说道:“此道来钱最快,不少人挤破头就为了进蹴鞠社,再穷苦的人家,只要家中有人进了蹴鞠社,也就不穷了。”
这话说得叫江念吃惊,一场赛事居然可以改变一家人的境况甚至阶级?
“那个叫苏和的……”阿多图看了一眼场中,继续道,“他是朱雀的领队,六岁隨家人来京都,来京后不到一年,家中陡生变故,只剩他一人,穷得连饭都吃不起,流落街头行乞,后来被蹴鞠社的老板相中,收他进社。”
阿史苓指向红队中一人,解释道:“那个编织彩辫的就是苏和了,只要他上场,就没有输过比试。”
经过阿多图和阿史苓两人的讲解,江念自然更看重朱雀队,轻视青龙队,也更希望朱雀队贏得比赛。
不止她一人,场上眾人皆是这个想法。
两边的队员正各自准备著,既然是赛事,无论赛马还是赛蹴鞠,一定有下码押注的,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看台上的每一层都有两个赛场伙计,一个端举托盘,一个手拿册子记帐。
当伙计走到江念这一桌时,问江念押注哪个队,江念和阿史苓招来自己的丫鬟,问她们要了银子。
阿史苓看向江念,看她押多少,她总不能高过王妃,需得低她一筹。
江念掂了掂荷包,这里面有十两碎银,不多,另有几粒金豆子,她以前见识別人玩过“关扑”,也就是押注,清楚一些门道,遂问向伙计:“这是一扑一,还是一扑二?”
此话一出,阿多图多看一眼江念,心道,真是小瞧他们这位王妃,还知道一扑一,一扑二。
所谓一扑一,一扑二,说直白一点,就是一赔一,一赔二。
一扑一,押注双方各出相等赌资,如各出一贯钱,胜者全取即“一赔一”,一扑二,则是一方认为己方胜算较低,可提出“若胜,则对方赔双倍”,如甲押一贯,乙需押两贯,甲胜则得两贯,乙胜则得一贯。
赛场伙计说道:“一扑二。”
这样说来,朱雀胜了贏一份,贏面大,从场中眾人的反应来看,就是稳贏的局面,若青龙胜了,便贏双倍,利钱虽高,但贏面低,大多数人不会选择押注青龙。
江念掏出十两银子,在手里拨了拨,分成两份,一份四两,一份六两,心中暗暗盘算。
四两押注青龙队,六两押注朱雀队。
朱雀队胜算更大,那么她將六两银子押注朱雀队,赔率为一比一,贏,刚净赚六两,输则亏六两。
青龙队贏面小,另外四两她投青龙队,赔率为一比二,贏,净赚两倍,也就是八两,输,则亏四两。
是以,两边同时押注,若朱雀队贏,她净赚押朱雀队的六两,输掉押青龙队的四两,最后贏二两银子。
若青龙队贏,她净赚押青龙队的八两,输掉押朱雀队的六两,最后仍贏二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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