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捡的,我叫人逮著那畜生,从它屁股后面拔的。”
江念嘴角一抽,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正在江念把玩羽扇时,突觉领口一凉,低下头,脖颈间多了一物,一个白色的兽牙,她记得这东西常掛在呼延吉的左耳,当耳饰。
“这是我儿时猎的头狼的獠牙,我很珍视,阿姐你带著,若我不在你身边,想我了,就看它。”
江念噗嗤一笑,嗔道:“谁想你来著?”
呼延吉一怔,语调有些急了:“你就不能想一想?”
女人眼横秋水,佯装道:“不想。”
“真不想?”
呼延吉见她不睬自己,正待廝闹她,突然觉著身面有东西靠近,带著危险的气息,全身肌肉立时绷起,就要回肘一击,却听对面的江念出声:“嘬,嘬,嘬,过来,闪电。”
只见一个金黄矫健的身形,慵懒且高傲地从呼延吉身侧走过,竖起尾巴,拿头往江念身上蹭了蹭,然后伏在她的脚边,半眯著眼舔爪。
呼延吉瞪视著对面同狼身差不多大小的金豹,说道:“这畜生怎的长这样快。”
江念拿脚背碰了碰他的腿,说道:“你別老畜生畜生的,它有名儿,叫闪电。”
呼延吉静了半晌不语,刚待说话,阿星碎步进入寢屋,伏跪於呼延吉同江念跟前,惶惶道:“婢子没看住它,叫它跑了进来。”
闪电一直是阿星在照看,见著阿星,又走到她身侧,蹭了蹭,像是打招呼,然后又回到江念身侧,伏趴下。
江念见著不免觉著好笑,拍了拍闪电的头,亲昵道:“你倒是会来事,谁也不冷著。”说著看向阿星,“你去罢,让它在这里玩一玩。”
阿星应诺,退了下去。
待人走后,呼延吉看了一眼闪电,嗤笑一声:“你的人,你的豹,一个样儿……”
江念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说豹子不打招呼进来,再借豹子暗讽阿星一宫婢不知礼数,私闯君王寢屋。
江念低著眼,不言语,只是抚著豹儿的头。
呼延吉凑到她的身侧,慢慢將手搭在她抚弄豹儿的手上,嬉笑道:“你別光抚它的头。”
江念看著他凑近的脸,一双又清又透的琥珀眸,高挺的鼻樑,还有好看的下頜流线,她將目光移到他的左耳,不薄不厚的耳垂上一个小小的竖形耳眼。
呼延吉见她望著自己的左耳发怔,想不通,她怎么对自己的耳洞这么感兴趣。
正当两人之间的空气变得黏稠燥热之时,一声咕嚕咕嚕的低吼声响起。
呼延吉低头看去,那豹子正对著他齜牙,心头火起,小畜生,吃我的,喝我的,养一身彪肉,还跟我齜牙,於是一把拎起它的后颈,起身往外走去。
江念见自己的豹儿在呼延吉手里四爪乱舞,喉咙里嘶哑叫著,忙隨在他身侧,生怕他一恼,对它下重手。
“你跟它计较什么?”
殿中宫人们见大王一手拎著半大不小的金豹往外走,走到殿外,甩手就是一丟,然后拍了拍手,心满意足地扬起笑。
正在此时,大宫监丹增疾步走来,附在呼延吉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江念就见呼延吉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同她招呼了一声,去了前廷。
呼延吉乘著步輦,老远就见到一个影儿像糰子似的,伏拜於阶陛之下,不是朵尔罕却又是谁?
呼延吉下輦,步到朵尔罕身前,搀他起身,面露动容:“左大臣快快起身。”
朵尔罕这才略显吃力地从地上缓缓站起:“老臣搅扰了大王燕息,罪该万死。”
“左大臣不必如此,进殿说事罢。”呼延吉说著拾级而上,进入议政殿。
朵尔罕隔几步隨在他的身后,进入殿內。
宫侍上茶毕,退出。
“左大臣这个时候来,可是东境那边有什么消息?”呼延吉问道。
朵尔罕心下一紧,这年轻小君王倒会问话,故意给他下套,他若说不知东境消息,显得他昏昏无为,一问三不知,他若说得知晓东境消息,那更要命,君王都不知道的消息,他却知道,便是僭越的大罪。
他得提起十二分心神,否则一个不小心就掉到他的陷阱里。
“老臣近些时夜不能寐,忧思东境之况,也只能惘惘地盼著犬子寄一封家书回来。”
呼延吉暗骂一声,老狐狸,就那么把朵尔罕晾在一边,不再说话。
整个殿宇寂然无声,静得朵尔罕连自己粗嗄的呼吸都听得见,若非必要,他是真不想跟这位年轻君王打交道,这是什么脾性,完全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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