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品收购站,办公室。
灯泡从天板上垂下,照在两个男人身上。
窗外是堆积如山的废铁和纸箱,黑夜將它们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剪影。
杨鸣坐在办公桌后面那把皮椅上,手里夹著一根点燃的烟,他穿著件深色衬衫,领口微敞。
对面的鸡沉默不语,皮夹克上还带著逃亡途中沾上的泥泞,眼角因为几天没睡好而泛著血丝。
他咽了咽口水,目光在杨鸣脸上短暂停留,又飘向別处:“听说你中枪了,我就想过来看看。联繫不上你的那天,正好打听到了王名豪的下落。本来我们没有机会动他,但是那天他去了医院……”
他停顿片刻,像是在收拾零散的记忆,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杨鸣安静地听著。
“绑架王名豪,是你的主意?”
鸡点点头,又摇摇头,像是陷入了某种矛盾:“一开始只是想找出你在哪。后来是大毛说先把王名豪绑了……他们想要从他身上搞点钱……谁知道……”
杨鸣嘆了口气,心里也非常矛盾。
大毛的死对於他来说,无所谓,可他不希望鸡出事。
可他也很清楚,在他们三个人中,鸡並没有多少话语权。
“我会安排你们离开南城。”
听到这句话,鸡犹豫了一下抬头直视他:“我要一千万。”
杨鸣笑了一下表情轻鬆,几乎是想都没想便道:“你们先去瑞市,我会让人把钱换成美金,到时候让孙巧拿给你。”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鸡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於落定。
一时间他心里很复杂,他和大毛的“打赌”他贏了,可如今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
“老杨,如果我说我要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会给我吗?”鸡沙哑著声音问。
杨鸣眉头微蹙,似乎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变化:“我们是兄弟。”
简单五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鸡笑了起来,心里的烟霾一扫而光。
杨鸣起身走向墙角的文件柜,拉开最下面的抽屉,取出一包檳榔,回到座位上。
撕开包装,递了过去。
鸡愣了一下,伸手接过。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仿佛这不是一包檳榔,而是某种失而復得的珍宝。
“没想到你还记得。”鸡低声说,將檳榔塞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在口腔中扩散。
杨鸣也剥开一颗,放入口中:“有些事情,忘不掉。”
他咀嚼著,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远处模糊的灯火:“我现在有些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让你跟严学奇他们走。”
鸡呼出一口气,嘴角泛起一丝苦涩:“那是我自己选的,跟你有什么关係?”
“不全是。”杨鸣摇摇头,“如果我当时执意让你回来,你肯定不会跟他们走。”
“那你呢?”鸡开口问,“如果当初我让你跟我们一起,你会吗?”
“不会。”杨鸣沉默了片刻,檳榔在他口中缓慢咀嚼著,发出轻微的声响:“因为我还有事没完成。”
鸡呼了口气:“这次我打算带孙巧一起走,这一走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等我做完我该做的事,只要你还活著,我肯定能找到你。”杨鸣笑了起来。
……
一天后,凌晨四点,天还没亮,只有东方泛著一线灰白。
省道上几乎没有车,柏油路面在车灯照射下泛著冷光。
朗安把车停在一处隱蔽的路肩,引擎熄灭后,三人都沉默著,只有微弱的电子錶盘光照亮车厢內部。
“到了。”朗安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严学奇点点头,打开车门下来,伸了个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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