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破旧的楼道走出来,杨鸣眯起眼睛適应著外面的光线。
老街的阳光非常刺眼,带著一股灼人的热度。
街道两旁是参差不齐的水泥楼房,大多都有些年头了,墙面斑驳,布满了雨水冲刷的痕跡。
电线桿上缠绕著凌乱的电缆,像一团团散不开的黑色蛛网,隨风轻轻摇晃。
路边摆著几个简陋的水果摊,堆著些黄橙橙的芒果和菠萝。
几个皮肤黝黑的摊主正用竹扇驱赶著烈日,用缅语嘰里呱啦地聊著天。
街上的行人不多,偶尔有几辆摩托车呼啸而过,捲起一片尘土。
路边的排水沟里漂浮著各种垃圾,散发出阵阵恶臭。
一条瘦骨嶙峋的野狗正在垃圾堆里翻找著什么,看到杨鸣走过,警惕地竖起耳朵。
远处传来一阵佛寺的钟声,悠长而清澈,在闷热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空灵。
几个穿著袈裟的比丘托著钵,缓步走过街角。
路边的小店里,收音机里放著缅甸流行歌曲。
杨鸣走进一家杂货店,店主是个上了年纪的华人。
狭小的店铺里堆满了各种日用品,一盏昏黄的灯泡在头顶摇晃。
柜檯后面贴著几张发黄的明星海报,还有一台老式电风扇在吱呀作响。
“老板,这边噶能办银行卡?”杨鸣用生硬的滇南话问道。
老板抬起浑浊的眼睛打量了他一会,慢悠悠地说:“得克市场那边,找阿猛。”
杨鸣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老板又补了一句:“小伙子,现在不太平,少往赌场那边克。”
杨鸣愣了一下,没有回答,推门走了出去。
街道尽头的赌场大楼在阳光下闪著刺目的光,像一座金光闪闪的牢笼。
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卫在门口来回巡视,腰间的对讲机不时传出刺耳的电流声。
转过几条街,市场的喧囂声渐渐传来。
各种摊位挤在一起,卖鱼的、卖肉的、卖蔬菜的,挤在狭窄的过道里討价还价。
不远处还有几处“阿恰”的赌博摊。
所谓的阿恰又被称之为“动物字”,这是在缅甸比较常见的一种赌档。
使用36种动物图案,每个动物对应特定的数字,赌客可以押注,有点类似於骰子。
杨鸣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周围的环境。
市场里人声鼎沸,各种方言此起彼伏。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可疑的角落,潮湿的空气中飘荡著一股腐烂水果的味道。
在他身后二十多米的地方,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正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的背影。
男人的右手始终放在腰间,那里鼓鼓囊囊的,显然藏著什么东西。
……
这几天,杨鸣已经摸清了老街的基本情况。
这个位於边境的小城聚集著大量华人,良莠不齐,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赌场生意红火,各种地下產业更是暗流涌动。
他之前去的那家杂货店看似普通,实际上是当地华人“办证”的一个据点,专门处理所谓的“国际匯款”业务。
说白了,就是地下钱庄。
店主看起来昏昏沉沉,实则门路清晰,消息灵通。
类似的地下钱庄在老街遍地都是,主要服务於来这里赌博的华人。
这些人输红了眼,总要想办法从国內弄钱过来。
钱庄就是靠收取高额手续费来牟利,虽然违法,但在这里却是公开的秘密。
杨鸣很快找到了那个叫阿猛的人。
对方是个留著山羊鬍的瘦高个,说话带著浓重的滇南口音。
了五百块钱,杨鸣拿到了一个匯款卡號,手续费是十个点,比一般的地下钱庄要贵一些,但现在的他没有討价还价的余地。
把卡號发给沈沫,一个多小时后,杨鸣终於从阿猛那里拿到了匯来的钱。
钱到手的那一刻,他才稍稍鬆了口气。
但就在他从市场出来的时候,后背突然冒出一阵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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