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波依旧一丝不苟地穿著那套深蓝色的枪驳领西服,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他的目光聚焦在面前的大头电脑屏幕上,手指灵活地操控著滑鼠,玩著纸牌。
“咕嚕嚕”的水烟筒声从一旁传来,孙文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怀里抱著一个精致的水烟筒,时不时吐出一口烟雾。
鸡则倚在窗边,百无聊赖地嚼著檳榔,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视著窗外的景色。
突然,朱波一拍桌子,咒骂道:“日!又他妈输了。”
他將手中的菸蒂摁灭在菸灰缸里,这才抬头看向站在房间中央的杨鸣,语气缓和了些:“这一个月过得怎么样?”
杨鸣挺直腰板,声音平稳:“挺好的。”
朱波点点头,目光在杨鸣身上上下打量:“看来老赵没少让你吃苦啊。”
“赵经理人很好。”
这句话引得朱波忍不住笑了起来:“呵……你还是头一个这么评价他的。”
孙文放下水烟筒,插嘴调侃道:“这小子十有八九,有自虐倾向。”
朱波收敛笑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略显陈旧的文件袋,隨手扔到桌上:“这几天你和鸡去把这笔债给收回来。”
杨鸣点头应下:“好的,朱哥。”
“行吧,你和鸡先去。”朱波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杨鸣和鸡离开办公室,刚到楼下,鸡就一把抢过文件袋,匆忙打开看了一眼,隨即惊呼:“我日!”
杨鸣疑惑地问:“怎么了?”
鸡脸色阴沉:“这笔债够呛能收得回来。”
杨鸣接过文件,仔细查看。
所谓的文件,其实都是一些欠条和抵押单。
所有单据上都反覆出现一个名字:华成中。
七七八八的欠条加起来,总额高达三十多万。
两人上了皮卡车,发动机轰鸣著驶出仓库。
鸡一边开车,一边解释:“这笔帐年初我才去要过一次,一分钱都没要到。那傢伙连饭都吃不起了,怎么要嘛?”
“他怎么会欠公司这么多钱?”杨鸣追问道。
“那傢伙之前搞什么採石场,为了买变压器,就找公司借了十万。后来又要添加设备,就把变压器抵押给了公司,又借了一笔钱……反正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鸡接著说:“后来他採石场黄了,这笔钱就一直还不上。也是去要钱的时候,才知道,那傢伙问其他公司也借了钱。反正七七八八下来,他欠的高利贷大概有五六十万。”
杨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隨即问道:“那现在我们去哪?”
“当然回沙场啊。”鸡轻鬆地说,“先回去收拾一下,晚上我带你去瀟洒。”
杨鸣有些犹豫:“那什么时候去要债?”
“等明天过去看看吧。我估计是没什么用,也不知道朱哥怎么就忽然想著要我们去收这个帐。”
杨鸣陷入沉思,没有回应。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著这背后隱藏的深意。
从鸡的话中,他意识到这是一笔几乎无法收回的烂帐。
朱波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那么,为什么还要派他和鸡去收这笔帐呢?
是单纯的例行公事,还是另有深意?
杨鸣不禁怀疑,这或许是朱波对他的又一次试探。
带著这些疑问,杨鸣转头望向车窗外。
夕阳的余暉洒在街道上,为整个城市镀上一层金色。
车辆飞驰而过,景物不断后退,就像他此刻纷乱的思绪,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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