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铜炉烧得正旺,炭火气混著龙涎香縈绕,將寒意尽数驱走。

朱樉隨手掀开墙上的暗格,取出个乌木匣子。朱允熥好奇地凑过去,见匣中躺著块暗沉沉的令牌,边缘刻著狰狞的饕餮纹。

“这是不良人的密令,跟袁天罡给你的那枚一样。”朱樉摩挲著令牌,目光似穿过窗纸,落在应天城林立的高宅深院里。

“昨夜菜市口那出戏,外头传得沸沸扬扬,你怎么看?”

朱允熥下意识挺直腰板:“徐家罪有应得!那些腌臢事早该整治了。”他攥紧拳头。

“不过……听说江南新贵都在观望,有人私下议论二叔是借著陛下旨意立威。”

“立威?”朱樉冷笑一声,將令牌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里的水泛起涟漪。

“这群滑不溜秋的狐狸,不拿徐家开刀,他们怎会知道天高地厚?允熥,你记住,新生世家就像春天的野草,割得太狠会反咬一口,放任不管又会疯长遮天。”

朱允熥听得入神,见二叔起身踱步,玄色蟒袍下摆扫过绣著缠枝莲的地毯。朱樉突然停下,从袖中抽出张泛黄的舆图铺展开。

指尖重重戳在江南某处:“你看,这些新冒头的商贾、寒门子弟,表面上对朝廷唯唯诺诺,实则暗中勾结漕帮、把持盐路。徐家倒台后,他们必然会爭抢空缺。”

“那该如何是好?”朱允熥皱眉凑近,舆图上密密麻麻的红圈蓝点看得他头晕。

“分化、制衡。”朱樉拈起支硃砂笔,在图上画了道弧线。

“扶持张家打压李家,再用王家牵制陈家。就像摆弄棋盘上的棋子,让他们互相咬,却又离不开你这执棋人。”

他突然转身,鎏金护甲划过朱允熥的肩头。

“记住,恩威並施才是王道。该赏的时候要赏得他们肝脑涂地,该罚的时候也要罚得他们魂飞魄散。”

朱允熥咽了咽口水,忽想起一事:“可皇爷爷说过,要广开科举,提拔寒门……”

“老朱自然有老朱的考量。”朱樉打断他,往铜炉里添了块炭,火星子噼啪炸开。

“但寒门子弟入朝为官,难免与世家子弟產生齟齬。

这时候,就得有人出面当这个『磨刀石』。”

他转头盯著侄子,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你觉得,本王为何要在应天大肆整顿?”

朱允熥若有所思:“二叔是要给父王清理障碍?”

“不光是为大哥。”朱樉坐回太师椅,捻著茶盏慢悠悠抿了口。

“应天是南都,天子脚下的安稳,关乎整个大明的根基。新生世家若是尾大不掉,早晚会成心腹大患。”他將茶盏重重一放。

“允熥,你身为皇室子弟,既要学治国安邦的仁政,也要懂雷霆手段的威慑。记住,这天下看似姓朱,可真正能坐稳江山的,从来都是懂得平衡之术的人。”

朱允熥正要回话,外头突然传来脚步声。下人在门外轻声说道:“殿下,王妃派人来请,说是该启程去皇宫了。”

朱樉起身整理衣袍,临走前又拍了拍侄子的肩膀:“今日的话,你好生琢磨。等进了宫,在皇奶奶面前,莫要露出半分锋芒。”

说罢,他负手踏出暖阁,晨光落在蟒袍的金线绣纹上,折射出刺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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