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间,阿朵伸手去够碟子里的桂糕,锦缎衣袖滑落,露出手腕上未愈的擦伤——那是在断崖下寻找阿依娜时留下的。

"以后你想吃直接跟他们说就好。"朱允熥將桂糕推到阿朵面前,茶盏里的热气氤氳了他的眉眼。

"在府中谁欺负你你也告诉哥哥好吗?"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左手无意识摩挲著腰间玉佩,那里刻著朱元璋御赐的蟠龙纹。

阿朵连忙点头,嘴里的糕点还未咽下:"嗯!"她的回答带著鼻音,却让朱允熥心头一暖。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打芭蕉的声音混著膳厅里细碎的咀嚼声,恍惚间,竟有了几分家的模样。

暮色给吴王府的飞檐镀上一层暗红,朱允熥正握著阿朵的小手教她研磨,狼毫笔尖悬在宣纸上方,墨跡欲滴未滴。

忽听门外传来管家压低的声音:"殿下,宫里来人了!"

研磨的动作骤然停顿,朱允熥看著砚台里晕开的墨痕,恍惚又见苗疆崖底翻涌的云海。

他將笔搁在青瓷笔洗中,起身时牵动腰间玉佩,叮咚轻响惊得阿朵抬头张望。

小姑娘还穿著日间换上的藕荷色襦裙,发间新綰的双髻歪歪斜斜,此刻正攥著半块未吃完的桂糕。

"你乖乖在屋里等哥哥。"朱允熥揉了揉阿朵的发顶,转身推开雕木门。

暮色中,王景弘身著紫袍,蟒纹补服在灯笼下泛著冷光,怀中抱著的明黄捲轴隱约可见蟠龙暗纹。

这位司礼监太监微微躬身,尖细的嗓音刺破凝滯的空气:"老奴给殿下请安。"

朱允熥整了整衣袍,玄色广袖扫过门框,惊落几片欲坠的枯叶:"不知皇爷爷有什么吩咐?"

他望著王景弘脸上堆叠的笑纹,想起三个月前那道將苗疆分而治之的圣旨,喉间泛起一丝苦涩。

"陛下听闻殿下凯旋,龙顏大悦,特命您明早入殿参加早朝。"王景弘拖长尾音,从袖中抽出鎏金令牌。

"这是入宫腰牌,卯时三刻前需到奉天殿外候旨。"令牌触手生凉,朱允熥低头时,瞥见对方袖口露出的明红丝线——那是新换的蟒袍內衬,想来宫中已为他的归来备下了宴席。

"本王知道了。"朱允熥將令牌收入怀中,腰间玉佩与令牌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王景弘又寒暄两句,拂袖转身时,蟒袍下摆扫过青石板,惊起几只觅食的麻雀。

朱允熥望著太监远去的背影,忽觉夜风刺骨,才惊觉江南的秋夜,竟比苗疆的暴雨更教人寒意透骨。

"送送公公。"他向管家吩咐道,转身时余光瞥见阿朵扒在窗欞上张望,小姑娘手里的桂糕掉在地上,却浑然不觉。

朱允熥迈步回屋,靴底碾碎枯叶的脆响混著远处更夫的梆子声,在寂静的王府里盪开层层涟漪。明早的早朝,不知又將掀起怎样的波澜?

奉天殿內金顶巍峨,蟠龙藻井垂下三十六盏羊角宫灯,將金砖地面映得恍若熔金。朱允熥立在朱雄英身后,玄色补服下的身躯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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