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正要退下,却见朱允熥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月光透过竹篾缝隙洒进来,照亮他额间因忧虑而紧蹙的纹路,还有那双闪过凌冽目光的眸子。

面具扣在桌上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惊飞了梁间棲息的夜梟。

朱允熥打开雕木箱,取出叠得整整齐齐的靛蓝苗衣。

粗布上还残留著阿依娜身上特有的香草气息,他手指抚过衣襟处细密的盘扣——那是她亲手缝製的,针脚虽不工整,却比宫里绣娘的活计更让人心颤。

苗刀出鞘时寒光凛冽,刀柄上缠著的红绸已有些褪色,那是阿依娜用自己的头巾裁的。

夜色渐浓,竹楼外传来巡逻的脚步声。朱允熥將苗刀斜挎在腰间,最后看了眼案上堆积的密函。

火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墙上悬掛的苗疆地图重叠在一起。

当第一声更鼓响起时,他如狸猫般轻巧地跃出竹窗,银质脚铃在黑暗中发出细碎的轻响——那是阿依娜偷偷掛在他靴带上的,说是苗家规矩,能护心上人平安。

密林深处,瘴气如轻纱瀰漫。朱允熥踩著潮湿的腐叶疾行,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冠,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腰间苗刀隨著步伐撞击,发出若有若无的清鸣,恍惚间,他仿佛又听见阿依娜在耳畔哼唱的古老歌谣:"月照青山路,情郎踏月来......"

晨光刺破薄雾时,竹楼外突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巴沙握著陶碗的手一顿,昨夜议事时被烛火燎焦的袖口还带著焦糊味。

当看见两个戴著面具的不良人抬著檀木箱出现,箱角的铜包边在朝阳下泛著冷光,他喉咙里不由得发出一声警惕的闷哼。

"这是?"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按上腰间断笛,浑浊的眼睛盯著箱子缝隙渗出的油跡。

躲在他身后的阿朵攥紧褪色的苗绣裙摆,发间的银铃因害怕而轻颤。

"大帅吩咐,给小阿妹的见面礼。"为首的不良人声音像淬了冰,抬手掀开箱盖的瞬间,浓郁的甜香混著草药气息扑面而来。

巴沙与巫黎对视一眼,只见檀木箱分作两层:左侧铺著防潮的芭蕉叶,码放著整齐的牛皮纸包——深褐色的酸角糕裹著椰蓉,油亮的蕎饼上撒著烤芝麻,还有用桐油纸层层包裹的烟燻牛肉乾,边缘结著暗红的霜。

"这是......酸角寨的桂蕎饼?"巫黎突然出声,指尖抚过牛皮纸上暗纹,那是只有寨老才能使用的图腾印记。

右侧的隔层垫著柔软的絮,竹编的蛐蛐笼旁摆著木质转陀螺,漆成靛蓝色的竹蜻蜓翅膀上,还绘著栩栩如生的苗疆蝴蝶。

最底下压著块裹著蜡封的油纸,拆开后露出串彩色的蜡染香囊,每只香囊上都绣著不同的吉祥纹样。

阿朵不知何时探出脑袋,圆溜溜的眼睛盯著那串香囊挪不开视线。巴沙粗糙的手掌拂过箱底,摸到夹层里压著的信笺边缘,却最终只是轻轻合上箱盖。

晨风卷著箱內的甜香掠过竹楼,远处传来三十六寨的晨號,混著阿朵惊喜的轻呼,在苗疆的晨雾里盪开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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