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著黄沙漫过焦土,明军阵列如退潮的潮水缓缓后撤,甲冑碰撞声混著车轮碾过碎石的钝响,在空旷的荒原上迴荡。

巴图鲁骑在雪鬃战马上,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手指无意识摩挲著狼头雕的刀柄。

"大汗!明军已撤至鹰嘴谷!"亲卫单膝跪地时,溅起的尘土扑在他染血的皮靴上。

巴图鲁望著远处扬起的漫天烟尘,忽然笑出声来,貂皮大氅下的锁子甲泛著冷光:"让科尔沁部打头阵,我们绕后山走。"他抬手指向左侧阴云笼罩的山坳,"告诉哲別,把那三千老弱兵摆在明处。"

暮色四合时,鹰嘴谷口响起震天的马蹄声。科尔沁部的骑兵如黑色浪潮涌入谷中,弯刀在残阳下折射出刺目寒光。

走在最前方的千户突然勒住韁绳——两侧峭壁上垂下的枯藤无风自动,腐叶堆里隱约露出半枚生锈的箭鏃。

"撤——"惊呼声未落,山谷突然震颤如雷。碗口粗的滚木裹著巨石从天际砸落,將冲在前列的战马砸成肉酱。

与此同时,千张弩机同时发出撕裂空气的锐响,铁箭如暴雨般穿透皮甲,惨叫声与骨裂声在狭窄的山谷间来回激盪。

巴图鲁在山巔俯瞰著这一切,手指捏碎了手中的雪绒。他望著谷底乱作一团的蒙古骑兵,混血面容上浮现出残忍的笑意。

当蓝玉的军队从谷口杀出时,他轻轻扯动韁绳,雪鬃马踏著满地枯枝缓缓后退,身后八百女真精锐如鬼魅般隱入松林。

混战中,蓝玉的丈八蛇矛挑飞三名韃子,猩红的缨穗沾满血珠。

他突然勒住马韁——前方高坡上,那个身穿白裘的身影正居高临下地注视著他。"巴图鲁!"蓝玉暴喝一声,战马四蹄腾空衝上山坡,刀锋裹挟著劲风劈向对方头颅。

闷响声中,白裘人的头颅滚落在地,露出底下被割去耳朵的蒙古面孔。蓝玉瞳孔骤缩,猛地转头,只见山涧对岸,真正的巴图鲁正抚掌而笑。

他的貂皮大氅在风中猎猎翻飞,琥珀色的眸子映著漫天战火,宛如燃烧的琉璃:"蓝將军好刀法,可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马蹄踏碎薄冰的脆响在身后炸成催命符,蓝玉猛地转头,看见巴图鲁的白裘在暮色里翻涌如浪,那抹刺目的白与他弯刀上的寒光交织成死亡的漩涡。

蓝玉的军队阵脚已乱,断箭在暮色中划出暗红的弧线,將將士们的惨叫钉死在渐沉的天幕。

"退回居庸关!"蓝玉的嘶吼被北风撕成碎片,鎏金刀柄攥出冷汗。明军如溃堤之水转向狂奔,铁甲与雪粒碰撞出尖锐的鸣响。

居庸关的箭楼在视野里越来越清晰,城堞上飘扬的"明"字大旗却突然剧烈摇晃——原本该紧闭的关门轰然洞开,衝出的不是援军,而是举著狼牙棒的蒙古骑兵!

巴图鲁的笑声裹著血腥气追上来:"燕王,蓝大將军还想退去哪里?"

他的雪鬃马踏著明军尸首逼近,弯刀挑起蓝玉披风的流苏,"你以为守著居庸关就能高枕无忧?"琥珀色瞳孔里倒映著城头易主的旌旗,混血面容在血色残阳下扭曲成修罗,"看看你们的'铜墙铁壁'——"

话音未落,居庸关两侧的山坳突然响起牛角號。

密密麻麻的女真骑兵如黑色潮水漫过山脊,铁蹄踏碎最后一抹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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