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裴鹤年的声音响起,乾脆利索的声线带著某种锋利,直指席靳的面门:

“枝枝从彷山掉下去的那晚,你究竟在哪?”

气氛陡然一凛,姜梔枝握著气泡水的动作都猛然收紧。

她就这样紧紧盯著自己的竹马,不放过他一丝一毫可疑的变化。

可对方的神情稀鬆平常,甚至还对这个问题有些无语:

“那晚在为《双生》的事周旋,这是我最后一部作品,不管是我,还是导演、投资商,又或者为这个剧投入过心血的所有工作人员,我们都希望有一个好结果,都在为这件事努力。”

“裴先生和顾总神通广大,吩咐下去几句话就能卡到我们不得动弹,而我们这些人不像二位一样身居高位,隨隨便便就能拿捏別人的心血,將別人的努力当做垃圾。”

“那晚的应酬持续到11点多,主位坐著总局的二把手,我连酒都喝了三轮,陪著说尽了好话。裴总究竟是有多何不食肉糜,才能说出来这种拿別人心血当儿戏的话?”

那双碧蓝的桃眼蓄著锋芒,跟那个咄咄逼人的男人对峙:

“况且关於这个问题,我已经解释过多遍。”

“可裴总却一直不依不饶,似乎要打定了主意要把某个罪名钉死在我身上。”

坐在对面的裴鹤年不动声色,坐在灯光的暗影里,冷淡的凤眸直视著他。

席靳眼含薄怒,像是一拳打在了上。

对方一直挑衅,想要把罪名强加给他。

可他却陷入了某种自证陷阱,只能一遍遍自我证明。

空气一时寂静,裴鹤年翘起的二郎腿放下,看著他笑了笑:

“我把罪名钉死在你身上?”

“裴总对我的恶意最多,不是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席靳脸侧线条紧绷,直视著对方:

“像裴总这样的天之骄子,从出生起就站在了金字塔尖,拥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哪怕是手握权势的太子爷,也要在裴总面前当弟弟。”

“裴总喜欢枝枝,而陆斯言最大的跨越不过是从被包养的小跟班成了霍家继承人。可霍氏刚刚回国,脚跟还没站稳,就连作为霍家掌权人的霍连城都要被裴总捆在靶场上,用枪指著脑袋,作为继承人的陆斯言在裴总眼里当然不值一提,连做情敌练手的资格都没有。”

“至於顾少,顾少跟总多年好友,知己知彼,只是顾少的心没有裴总狠,也没有裴总会算计人心。打败那个所谓的未婚夫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裴总当然胜券在握。”

“而我跟他们都不一样,我跟枝枝青梅竹马,喜怒哀乐都交织在一起,有裴总嫉妒又无法参与的多年时光。”

“相对应的,席家的生意更为独立,裴总要想出手,不过是给我们找一些不痛不痒的小麻烦,甚至算不上伤筋动骨。”

“裴总既嫉妒我,又想早点把我踢出局,索性就仗著枝枝的信任,云淡风轻的往我身上抹黑,把所有的罪名都压在我头上,引导著枝枝从此疏远我。”

“裴总心思深,使这种手段不费吹灰之力,不仅一石二鸟將我踢出局,还能继续在枝枝面前装好人,教育她外面的人心有多可怕,怂恿著她只信任你,依赖你,成为你的玩物。”

他咬牙,一张英俊的混血五官带著戾气,死死盯著裴鹤年:

“裴总,你好重的心机。”

耳边传来汹涌的波涛声,夜幕笼罩了海面,翻涌起黑漆漆的压力。

一盏又一盏的小灯蔓延至远方,却只能照亮灯下的小片海域。

房间里亮著灯,灯影幽微。

没有人讲话,只有几道呼吸。

姜梔枝抿了抿唇,看向自己的多年竹马,又顺著他的视线,看向隱在光影中的俊美男人。

对方的手指把玩著那几张卡牌,玉雕般的指节映著浅浅的一层光影,鼻樑上那点小痣都隱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晰。

他依旧云淡风轻,没有急著辩解,也没有回答是与不是。

只是在那几道视线中,轻飘飘的丟下卡牌,朝他鼓掌:

“还真是一齣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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