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从那刻起,柳禕绥才真正地看清楚许渝道的为人。

他多么现实,多么自私,美其名曰宠她纵她,实则事关他的切身利益,他一点亏都不吃。

如果放在以前,他断不敢回乡探望那母子俩,更不敢直接把人接到京城。

可他现在就那么明目张胆做了,若找原因,无非他已在户部立住了脚,对她对柳家便有了懈怠。

柳禕绥越想越气,抬脚踹在许渝道的肚子上,把人蹬了个后仰。

许渝道的肺都要气炸了。

“气什么气,以前又不是没有踹过。之前哪次你不是笑著说『踹得好』,如今翅膀硬了,不甘心了?”

“我哪里生气了,你別瞎猜。”

许渝道挣扎著重又跪好,忍下满腔怒气,挤出一丝笑。

到底不是发自真心,那笑牵强干瘪,难看得很。

柳禕绥一脸嫌弃,捏住他的下巴,嘖嘖两声,“这几年你也老了,眼角有了纹,脸上有了褶子。既然皮囊不顶用了,那就站起来说话,別动不动就跪,搞得好像我每次都欺负你一样。回头让你儿子瞧见,如何看你?”

柳禕绥当真是把许渝道拿捏住了,她很清楚哪句话能直插进他心里去,让他敢怒不敢言,让他心里滴血,脸上装笑,就那么咬牙忍著。

许渝道扶著床沿站起来,拍了拍膝头的土,嘆了口气。

他心里清楚,柳禕绥这次动了怒,以往的法子都不好使了。

刚才那一跪,彻底白跪,不光没有把人哄好,反而惹她讥讽,当了笑话。

许渝道真想一剑把她刺穿。

可是,柳翰林依旧在位上,翰林院承旨,独承密命,位同內相,那可是万岁爷心腹中的心腹。

別说柳禕绥如此羞辱他,就是按著他的头让他吃屎,他也得忍著。

后槽牙咬烂,事到如今,没有退路可言,否则之前的羞辱都將前功尽弃。

许渝道一言不发,上前坐到炕沿,眼含柔情地望著柳禕绥。

这是他的绝招,每次想要什么,百般委屈求不来的时候,便祭出杀手鐧。

他知道柳氏女的喜好,知道她最喜欢什么样。

以往夜里吹了灯,脑子里想著青楼魁那张脸,不惜吐血討好她。

只要让她饜足,最后再吹上几句枕头风,事情便没有不成的。

第二日她便回娘家,找她爹大吵大闹,撒泼耍赖,帮他把想要的弄到手。

这法子屡试不爽,没想到今天第一次碰了壁。

柳禕绥站起身,绕过屏风,向外走去。

许渝道不甘心,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

“自从春日你生了三女儿,我们好久没有……”

“我们没有,不代表我没有。”

柳禕绥回头冷笑,“许渝道,你不会觉得凭著男人的身子,就能拿捏住我吧?你省省吧。你可以睡书房,可以有別的女人,甚至还可以纳妾,为什么我柳禕绥就要独守空房?”

她挑起眉尾,一脸讥讽,眼看著许渝道的脸,由白变红,由红变成铁青,最后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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