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悄然转动
“末將只管传令。”铁塔般的武將侧身让出宫道,玄铁战靴踏碎青砖上的残雪。
魏徵忽然朗声大笑,惊起檐角寒鸦。他信手將腰间玉带正了正:“程兄何必作小儿女態?既食君禄,纵是刀山火海亦当坦然而往。”
说罢当先迈步,粗麻官袍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宫墙转角处,两个锦衣官员正缩著脖子窃笑。“可算等到这天!”
瘦长脸捻著山羊须,“上月这酸儒当眾斥我等『沐猴而冠』,今日倒要看他如何收场。”
“嘘。”圆脸胖子慌忙拽住同僚,“听闻前日这魏徵竟敢犯顏直諫,將奏章掷於王案。”
崇德殿內烛影摇曳,林川执硃笔的手悬在半空,墨跡在竹简上晕开一朵暗。
他抬眼时,吕朗已不自觉后退半步。
年轻君王的玄色龙纹深衣仿佛吸尽了殿內所有光线。
“我离朝三月,归时见太庙阶前生苔,尚书台奏章竟有墨猪涂鸦。”玉镇纸叩击案几的脆响惊得侍从屏息,“二位且说,此等尸位素餐之徒,当如何处置?”
吕朗喉结滚动,眼角瞥见魏徵仍如青松般笔挺。正踌躇间,却闻那清癯文士慨然道:“明君当效汉武推恩,分权削势;贤臣须学商君立木,刑不避贵。”
林川忽然抚掌而笑,鎏金螭纹带鉤撞出清越鸣响:“好个『刑不避贵』!若我赐你虎符金剑,可敢为我做这破局利刃?”
吕朗捻著鬍鬚沉吟道:“主上此番举措,怕是意在削去世家羽翼吧?”
林川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眼时眸中闪过一丝讚许:“还是你和奉孝最懂我的心思。”
魏徵捧著奏章趋前两步,袖口沾著未乾的墨跡:“臣倒有个釜底抽薪的法子,只是……”
他顿了顿,指节在案几上叩出轻响,“明年春闈若增设政绩审核,藉机汰换尸位素餐之辈。只是这般下来,世家子弟十去七八,恐生变故。”
“难得见玄成这般瞻前顾后。”林川搁下狼毫,羊皮地图上的硃砂批註犹自鲜红如血,“且说无妨。”
“可令暗卫详查世家子弟案底,凡涉命案者立斩,余者攥住把柄收为己用。只是……”魏徵眉头微皱,欲言又止。
殿外北风卷著残雪扑在窗欞上,铜兽香炉腾起青烟裊裊。
林川负手踱步,指尖无意识摩挲著玉扳指:“自孝公变法以来,门阀与寒士便是车之两轮。然如今世家尾大不掉,我不得不借寒门这把刀来剜腐肉。”
他忽而转身,目光灼灼似烛火跳荡,“著令颖川建官办学堂,每岁由郡县举荐寒门俊才,束脩全免。”
侍立许久的张文远挠了挠铁甲下的虱子:“那些酸儒怕是不肯……”
“所以要在成皋另设太学。”林川抓起案头竹简掷向舆图某处,“让荀文若放出风声,就说成皋太学藏有稷下学宫残卷,束脩嘛!”
他嘴角勾起冷笑,“给我翻十倍!只收簪缨世族子弟。”
魏徵与吕朗对视一眼,俱看到对方眼中的恍然。
寒门学堂与贵族太学隔河相望,正如当年纵横家与儒家爭鸣,王权稳坐钓鱼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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