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未觉得陈息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他可爱至极。

男人嘛。

都爱面子。

到了江南府地界,为了不让人看轻,装装文化人,亦无可厚非。

女人啊,尤其何青霜这种恋爱脑。

一旦喜欢上一个男人,对方任何行为举止,在这位恋爱脑眼里,都会变成可爱,甚至是个性。

让自己喜欢的男人当眾出丑?

这种蠢事何青霜可不会干,手忙脚乱將陈息大作,藏的严严实实的。

何青霜的举动,看得陈息一脑门子黑线。

一捂额头。

这傻娘们......

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可你这样做......

小爷还怎么装逼啊?

陈息不好出声阻止,挺好个装逼机会,愣让这娘们给搅合了。

心想也罢。

这次就放崭新河一马,小爷大人有大量,让你消停活一段时间吧。

就当陈息打算放过崭新河一次时,可对方可偏偏不领情。

主动作死:

“宗主稍安,侯爷此传世佳作,理当公诸眾人,共赏其精妙。”

“正是这个道理,此等经得起时光研磨的佳作,若只一人静静赏析,纵是品出万般好,也难显其全貌光华。

“不与眾人共赏,岂不可嘆?”

崭新河这几句话,可把何青霜给听懵了,扭头盯著他,不住的使眼色。

差不多就行了,別让侯爷当眾难堪。

身后任霞儿,见师父將字卷收起来,原本已经放弃了看戏的想法。

但崭新河的几句话,瞬间又激起她的兴趣。

小拳头捏得紧紧的,生怕错过这场好戏,激动得脸蛋红红:

“师父师父,崭师兄说得对,侯爷传世佳作,自当公诸眾人,让大家同赏侯爷文采。”

任霞儿嗓音脆生生的,將大厅內所有目光都拢了过来。

何青霜回头看看自己的宝贝徒弟,差点哭了出来。

你个死妮子,看不出个眉眼高低么。

崭新河不知好歹,你也跟著起鬨。

何青霜一副生无可恋表情,心里不断提醒自己。

这是自己徒弟,这是自己徒弟。

可心里再怎么提醒著,手也不自觉摸向腰间佩剑。

恨不得大义灭亲。

亲手剁了这逆徒。

任霞儿见师父没给自己好脸色,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眨了眨,也向师父使眼色。

师父你先看看侯爷写的啥,再谈剁了徒儿一事。

见她还有脸给自己使眼色,何青霜眉宇黯淡,轻嘆一口气。

罢了罢了。

都是本座的命,宗门內竟同时出现,你们这对顽劣师兄妹。

唉。

转过身来,將盒子里的字卷再次取出,目光犹豫看向陈息:

“侯爷,那妾身......”

话还没说完呢,陈息大手一挥:

“有劳宗主了。”

“念!”

装逼机会又来了,陈息比他们还激动呢。

这个逼装完了,合作一事將再无阻碍。

安北侯能文能武,就问问你们,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与本侯的合作?

陈息金口玉言,此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了。

就算何青霜再怎么顾全陈息脸面,此时也不可能了。

展开字卷,欲哭无泪。

呜呜呜。

你们都欺负本座,你说我有什么错,我就想与侯爷合作,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

何青霜心里被眼泪填满,一边看著字卷上的字。

咦?

还是那个字跡。

何青霜心下一喜,怪不得徒儿和侯爷,都让自己念呢。

原来侯爷早有准备。

这字不用问,定是侯爷背后那大儒才子写的。

呼——

何青霜长舒一口气,提到嗓子的一颗心,稳稳噹噹放下。

有侯爷身后大儒坐镇,就算比不过新河的诗,料来也不差多少。

“咳咳——”

何青霜心中有了底气,自然意气风发,清了清嗓子,开始念词:

“鹊桥仙。”

词牌名一出来,何青霜心里更有底气了。

不错,这位大儒一出手,便是家喻户晓的词牌名。

点点头,朗声吟诵:

“湛湛长空,乱云飞渡,吹尽繁红无数。”

“正当年,紫金空铸,万里黄沙无觅处。”

刚念了半首词,何青霜表情便凝固了。

这字,这词,再看词中之意......

第一句便点明了,长空乱云、繁凋零的景象,暗示著局势的动盪不安。

而第二句,紫金空铸,万里黄沙无觅处。

更是明確给出了,侯爷壮志未酬的感慨,以及对家国命运的忧虑。

笔锋犀利达意,整体读下来行云流水,毫无晦涩之感。

何青霜心跳加速,一双美目完全被这首词吸引。

侯爷有此等家国情怀,那么接下来呢?

何青霜已经完全融入这首词的意境之中,不可自拔。

就算是別人为侯爷写的,也不可能拉低侯爷的壮志雄心。

反正自己不说,別人不知道,都会认为是侯爷写的。

对。

就这样。

再往下看,何青霜更加惊呆了,情绪不知不觉间,被这首词的下半部感染,声音也高了几度:

“沉江望极,狂涛乍起,惊飞一滩鸥鷺。”

“鲜衣怒马少年时,能堪那韃虏南渡?”

念完,何青霜已泪湿眼眶。

后半部,即写出侯爷少年时的英姿颯爽。

同时也凸显了,侯爷面对韃子南侵时的,愤慨与担当。

他。

做到了。

全歼韃子四路王师,拯救北部二州百姓,凭一腔热血,生生挡住了异族入侵中原.......

何青霜抬起泪眼望向陈息,两行清泪落下。

侯爷。

当真是世间大英雄,我们这些江湖门派,在侯爷这种家国情怀之下,又算得了什么呢?

彼此间同族相爭,鉤心斗角。

为了一自私利,用尽了骯脏下作手段。

想到此处,何青霜羞愧难当。

撩起裙摆,双膝跪地,郑重向陈息磕了一个头:

“侯爷高义薄云,妾身深觉自愧弗如。”

“您这首词,凝壮志於笔墨,融丹心於辞章,定能流芳百世,激励万代。”

“令后人皆以家国为念,以百姓为心,为护山河无恙,袍泽同心,勇驱外寇,扫清寰宇!”

何青霜对陈息行如此大礼,又將他抬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即便陈息脸皮厚比城墙,此刻也微微有些泛红。

特奶奶的。

抄诗抄的,劲使大了啊。

陈息也很无奈,面向眾读者:

我也没想到啊,她咋就跪下了?

起身想扶起何青霜,只听耳边传来一道刺耳的嗤笑声:

“呵呵呵,侯爷这首词虽好,但依在下猜测。”

“应该不是你写的吧?”

崭新河趾高气扬,似乎已看透陈息本来面目。

拿著別人写的词,到这边耀武扬威。

本少。

可最看不惯你这种行为了。

今日。

我便当眾揭穿你。

让你安北侯在江南府地界。

名声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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