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侯夫人神情一僵?

高明?

如果不是前汝阳伯府大姑娘的旁敲侧击,她可能还在端著傲气顏面,一叶障目。

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握在手心,最好拿捏。

“裴敘卿说,不许任何人打扰?”永寧侯夫人蹙眉问道。

王嬤嬤頷首“確实如此。”

永寧侯夫人轻拂了下髮髻上的步摇,红唇轻启“侯爷的庶长子高烧昏迷,侯府上下皆为此事忧心忡忡。”

“现下好不容易醒来,本夫人身为嫡母,於情於理都该去探望一番,以尽慈母之责。”

“对了,请侯爷一道过去。”

青芜噁心。

裴敘卿也噁心。

这对母子,宛若老鼠屎。

青芜死了,尸体也被挖出,曝尸荒野,野狗啃食剩下的,还能滋养草木繁。

所以,她也就只能靠著折磨裴敘卿获得快感了。

堪堪入梦的裴敘卿,再一次颤抖著握起了如意杆,挑起盖头,想拨云见日。

云雾淡了。

云雾更淡了。

“夫君。”女子的声音含羞带怯。

一道瓷器落地的清脆声,惊醒了裴敘卿。

即將散去的云雾,再一次层层叠叠漂浮在女子面前。

临门一脚却功亏一簣,裴敘卿缓缓睁开双眸的同时,厉声喝道“不是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入內吗?”

“逆子!”

“怎么跟你嫡母说话呢!”永寧侯疾言厉色训斥道“她见你唇瓣乾裂,好心为你润湿,你……”

裴敘卿瞬间清醒“父亲,母亲。”

永寧侯夫人自嘲一笑,睨了永寧侯一眼“母慈子孝?”

“只是侯爷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念在侯爷膝下子息单薄的份儿上,同意裴敘卿认祖归宗,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侯爷一再嘱咐我关怀裴敘卿时,多想想我那根本没有机会来世间走一趟的苦命孩儿,也想想在那青楼妓子堂而皇之求著我给她名分之际,我所承受的羞愤痛苦。”

永寧侯很是尷尬。

“还不给你嫡母赔罪!”

裴敘卿强撑著起身,后背上的伤口渗出的血洇湿了雪白的中衣,额头上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永寧侯府夫人適时道“不必了。”

“传扬出去,恐会让人误以为我这位侯府主母竟会苛待受伤的庶子,届时,我娘家那些尚待字闺中的女子们的名誉亦將无辜受累。”

“丟不起这个人。”

永寧侯夫人挥了挥袖子,转身扬长而去。

瞧瞧永寧侯和裴敘卿两张如出一辙的愤怒脸,永寧侯府夫人神清气爽,只觉得午膳能多用两碗。

永寧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裴敘卿一眼,便朝著永寧侯夫人追去。

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情分,做不得假。

当然,他更畏惧吏部尚书念经似的提点训诫。

引经据典,骂起他来能三天三夜不重样,有的他还听不懂。

听不懂,也不妨碍他觉得心烦。

永寧侯的眼神让裴敘卿的面色微微一滯,愤怒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充斥著他的全身。

目光深沉地投向地面上那碎裂的瓷碗与散落的白勺,眼中满是难以言喻的情绪。

永寧侯捨不得放弃他,却又打心眼里鄙夷他,嫌弃他上不得台面。

是不是只有梦里那个欢喜雀跃嫁给他的人,才会理解他在淤泥污水里挣扎求生的不易,欣赏他的坚韧不拔和雄心壮志。

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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