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装逼让狼咬
1985年12月22日，乙丑牛年，农历十一月十一。
冬至。
这一日，阿克塞草原上下了一场雪，牧人们躲在冬窝子里睡觉、吃肉、喝酒、交配，
大地寂寥。
陈春年家的养殖场里，今年的第三批育肥牛、育肥羊出栏，一天收入27万元。
陈春年心情不错，让罗大总管整来十几袋富强粉，全部和了，醒了一个多小时，带领大家一起包饺子。
冬至日，西北一带其实更流行吃长面，为了照顾农大师生中的那十几名江南人，陈春年改了风俗习惯，也吃饺子。
肉馅儿有好几种，牛肉的，羊肉的，胡萝卜的，洋芋的，还有几样偏甜口的饺子馅儿“春年，下一批牛羊出栏，估摸著就到过年了，价格应该能涨一两毛钱。”
朴大力现在负责牛羊肉的销售，一边包饺子，一边低声给陈肥肠匯报工作：“红寧县肉联厂那边明確说了，今年的收购指標超额完成，一斤肉都不要了。”
“兰州城的肉联厂倒没说啥，不过，他们给的价格偏低，比其他地方的便宜1毛8分钱“大家都说了，城里人兜兜里有钱，不算穷，可是，要卖肉就得有票。”
“好多家庭的肉票平时都捨不得用，赞著，就怕家里有个大凡小事，急需要肉的时候，却没票换购——.—"
陈春年也犯愁。
当初，他的养殖场里刚开始搞育肥牛、育肥羊的时候，好像生產多少头牛羊，都能轻轻鬆鬆卖个好价格。
可事与愿违，育肥牛、育肥羊的价格的確上去了。
可是，偌大的一个陕省、甘省，好几千万人口的两个大市场，竟然让他的这一点点牛羊肉滯销了？
说出去跟笑话一样。
眼下谁家里不缺肉？谁肚子里有油水？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他的养殖场规模扩大一百倍，陕甘两省的城里人，都会很轻鬆的消化殆尽。
票证，成了城乡工业品、农副產品正常流通的紧箍咒陈春年想想就觉得牙疼。
这玩意儿在哪一年才被取消来著？1996年？还是1992年？呢、好像是在1993年？
陈春年让大家继续包饺子。
他自己则洗了手上的麵粉，走出食堂，冒著风雪登上营地的围墙，巡视一圈，进了瞭望塔。
“饺子包好了？”
负责值班警戒的乔老五闷声问一句，两只咪咪小眼晴，贴在一架望远镜上：“草原深处应该下暴雪了，红柳滩一带，都开始有狼群出没了。”
陈春年塞过去一根烟，顺手给他点上：“五哥，真有狼群了？”
乔老五点头：“从今儿早上6点，到这会儿，不到5个小时，我就发现了三群野狼。”
“数量都不大，也就十七八只，有些好像还负伤了，应该跑去偷袭冬窝子，挨了牧人们的一顿揍。”
陈春年若有所思。
马丹的，今年的暴风雪有点多啊，红柳滩在草原与戈壁滩的交界处，並没有在草原深处，这连续几场雪，都落了厚厚一层。
他有些担忧几百公里外的鹿舍。
那地方就在阿尔金山北麓，不远处就是灌木带、针叶林带，再往上，就是雪线以下的草甸，狼群、野狐、豺狗什么的很多。
好在鹿舍的围墙足够高，足够结实，那一大圈，可是实打实的钢筋混凝土、石头加铁丝网，草原丈人库尔班大叔就住在附近，应该没问题吧？
“五哥，你和古丽娜啥情况了？”陈春年突然问一句。
“也没啥情况，”乔老五突然老脸一烫，整个人扭捏起来，“我比她大好几岁，人家、嗯，人家要是不愿意咋弄？”
陈春年嘿嘿笑著：“要不要我给你们两个人加把劲儿？”
乔老五摇头，正色说道：“小年，谈婚论嫁的事情，千万不要乱帮忙，乱插手，我老娘经常说，强扭的瓜不甜，咱不能坑人啊。”
陈春年一阵牙疼，笑骂：“不摘下来戳开尝几口，咋知道合適不合適嘛？”
乔老五反正就是不听陈肥肠的蛊惑之言。
陈春年恨铁不成钢，真想甩一个大逼兜子过去：“前段日子我回红寧，你妈一听你搞对象了，谈了个草原姑娘，半瘫的人，竟然爬起来给漫天的神佛菩萨上帝和镇主磕头。”
乔老五沉默了。
他那丑不拉几的大黑脸上，俩小咪咪眼扑棱几下，肉眼可见的湿润了。
两行清泪，的流下来，打湿了衣襟陈春年给五哥又递过去一根烟，沉默一下，淡淡说道：“五哥，我们活在世上，很多时候，可不单单为了自己的心安理得。”
“我这就去找古丽娜问一声，如果她愿意，我带你去她家的冬窝子，上门提亲。”
“过年的时候，你带她回家看一趟乔家妈吧。”
乔老五很纠结。
他的两只小眼睛，紧紧贴在望远镜的后面，薄薄的嘴唇抿著，两只粗大手捏成拳头，似乎在微微颤抖。
陈春年看得一阵堵，刚想骂几句“瞧你那点出息』。
“小年，有人来了。”
就在此时，乔老五突然开口，眉头紧锁：“马丹的，这大雪天的骑摩托车，真不怕给冻死啊？
“小年不好了。”
“那人被一群狼给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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