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尔班大叔,等萨日娜生下我们的孩子,您一定別嫌弃,一定要帮我们带孩子,不能打孩子,不准骂孩子。”

“好。”

“库尔班大叔,来吧,我准备好了。”

陈春年放下酒瓶子,使劲搓几下脸颊,摇摇晃晃站起身,从隨身背著的帆布挎包里,又拿出了一瓶酒,哈哈大笑。

他在赌。

赌这位草原汉子在最后的那一刻,终究会心软一下下,说不定,就会饶了他这一条狗命.—

“膨”一声闷响。

陈春年刚打开酒瓶,才准备灌一口酒了、摆一个悲壮的姿势,装一波逼。

结果,他的后脑勺猛的一疼,一热,嗡的一声,他眼前骤然一黑,直挺挺的扑倒在地,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陈春年幽幽醒转。

头疼欲裂。

后脑勺部位挨了一记重击,应该是被库尔班大叔狠狠的抢了一枪托,如今还在隱隱作痛。

让他头疼欲裂的真正原因,却还是三瓶65度白酒灌下去,造成的『宿醉后遗症”,难受极了。

可是,他暂时还不能甦醒过来,因为,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帐篷里,里面有很多人。

老人,孩子,男人,女人。

大家弹著冬不拉,吃肉喝酒,载歌载舞,耳边一阵接一阵的『讽讽讽』的声音,自然是草原上一种名叫『萨萨』的独门乐器。

还有就是富有韵律的『刷刷刷”。

不用看就知道,这是草原姑娘们在狂欢跳舞时,一边含情脉脉的望著自己心爱的人,一边抖动手腕、脚腕上的银质小铃鐺。

陈春年听了一会儿,大致猜测,这一场热烈而欢快的歌舞,应该是谁家的婚宴。

果不其然。

一阵热烈的舞蹈过后,一个姑娘展开歌喉,开始唱草原婚仪上的『祝酒歌』。

年轻的朋友啊,尽情跳舞吧。

你那心爱的人儿,就在你身旁。

他那挺拔的身材,就像那远方的白杨。

啊,亲爱的朋友,珍惜这来自雪山的甘泉美浆,珍惜这来自远方的新郎——·

一曲未了。

紧接著,又一曲祝酒歌,却是帐篷里的十几个人共同在唱,帐篷外面,有好多人在高声应和。

陈春年躺在床榻上,身上盖著一个黑羊皮大擎,额头上,还搭著一条温热的毛巾,能闻见一股淡淡的奶香。

这是在、萨日娜家的帐篷里?

他的意识渐渐復甦,听觉,感觉和嗅觉,同时也在慢慢恢復,心中大致有个猜测:『看来,自己是被库尔班大叔一枪托砸晕,搭在马背上驮回来的。』

他仔细感受一下,发现几根肋骨有点疼,应该是在马背上顛簸弄伤了·

“库尔班大叔,今天是萨日娜出嫁的好日子,为什么不给我们烤全羊?”

“对对对,我们要吃烤全羊。”

“萨日娜做的烤全羊,比陈好人他们做的都好吃,库尔班大叔,您不能太小气嘛。”

突然,一群年轻牧人走进帐篷,先给长者们敬了马奶酒,三言两语的便开始噪起来。

其中,跳腾得最欢的,是陈春年的老熟人,哈力提兄弟。

他用草原人歌唱般的嗓音和声调,大声说道:“美丽的萨日娜姑娘,是我们这一片草原上最好看的格桑,是雪山之巔、那一朵只有金雕和雪豹才能看见的雪莲。”

“今天,她就要嫁人了。

“尊敬的库尔班大叔,您为什么这么小气,不但不让我们大家吃烤全羊,还不让我们饮酒?”

一眾年轻牧人起鬨:“对对对,我们要吃烤全羊,我们要饮酒。”

库尔班大叔心情不太好,沉默一下,淡淡骂了一句草原脏话:“春天了,苏干湖对面的红柳滩里,肥硕的旱獭出来晒太阳,你们怎么不去抓几只,烤一烤吃了?”

年轻牧人们哈哈大笑。

哈力提兄弟一边笑,一边大声:“库尔班大叔家的萨日娜,就要嫁给旱獭啦。”

又是一阵欢笑。

库尔班大叔摆摆手,想摔那些小混蛋赶紧出去,萨日娜终於开口了:“好了好了,不就是烤全羊嘛,不就是想要饮酒嘛。”

“走吧,我们去苏干湖畔吃烤全羊,我,萨日娜,邀请你们饮酒!”

说著,她小碎步过来,伸手便要抱走尚在『沉睡』的陈好人。

“萨日娜!”

库尔班大叔终於生气了,十分严厉的说道:“不准你们离开帐篷,不准你们去苏干湖!”

萨日娜脚,小声哗哗:“为什么嘛?”

库尔班大叔哼一声,淡淡说道:“陈好人是我帮你抢回来的新郎,今天必须完成婚礼,免得让他给跑了。”

“萨日娜,我的孩子。”

库尔班大叔伸手,轻轻揽著女儿的肩头,亲一下她的头顶和额:“这个汉人贼得很,就跟雪豹一样机灵,跟狐狸一样狡猾,比哈尔腾河里的狗头鱼还滑溜。”

“好了,我的孩子,举行婚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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