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灭了白三儿那一伙贼娃子,人心大快,晚上赶来戏院看戏的人更多了。

“乾的漂亮!”

“对著来,抓住贼娃子就应该弄死!”

“弄死不过癮,就应该让他们像白三儿、韩六指那几个哈怂一样,打断胳膊腿,割了手筋,挑了脚筋!”

“……”

戏还没开唱,台下观眾奔走相告,互相打听,得知那一伙贼娃子下场悽惨,人人高兴。

哎,那就是一帮祸害么。

那一群见义勇为、仗义出手、为民除害的『好汉』究竟是谁,自然也成了大家的谈资。

可是说来说去,却终究都在瞎咧咧,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动的手……

与此同时,剧团食堂里,陈春年正在请客吃饭。

客人不多,也就罗大虎、黑七、张大元等寥寥几人,摆了一盆卤肥肠、二十个大馒头和几瓶白水老白乾。

“七哥,大虎哥,谢谢。”

陈春年端起一碗酒,正色说道:“废话咱不说,我陈春年只有一句话,今后二位哥哥若有所需,只需捎一句话过来就行了!”

说著,他一仰脖子,吨吨吨吨吨就干了。

一碗酒三两三。

烈酒入喉,这货面不改色心不跳,恍若无事的又斟满了一碗:“七哥,这一碗,兄弟单独敬你!”

黑七端了酒碗,嘿嘿笑著:“陈春年,你小子是个人物,我服了。”

二人对碰一下,一饮而尽。

黑七是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当过伐木工人,今年27岁,姓黑,一张脸也黑,打架斗殴时下手更黑,混帐起来在他自己的大腿上都敢下刀子。

“陈春年,我是个粗人,也是个坏人,喝酒、耍钱、打架、掛马子、搞破鞋,我一样没落下。”

黑七倒了两碗酒,继续说道:“不过,我这人还算讲道理,平生最恨那些贼娃子,早就想弄死白三儿他们了。”

说著,他端起酒碗吨吨吨喝乾,挠著大光头,呵呵而笑:“送进去比弄死的好,先让他吃点苦头,就等著吃生米吧。”

“来来来,兄弟,咱再喝,再再再再喝…今日日日日…不…醉不不不不不不不…归!”

呲溜一下。

得,这傢伙的豪言壮语尚未说完,竟然脚底下一软,直接钻了桌子。

陈春年、张大元二人目瞪口呆。

罗大虎却哈哈大笑:“狗日的黑七,打架不要命,酒量却还比不上一个小娘们儿,哈哈哈。”

他喝了一碗酒,从桌子下面掏出黑七隨手搭在肩头扛著,哈哈笑道:“大元,这一盆卤肥肠打包我带走。”

“黑七半夜醒来发现没吃上卤肥肠,估计能跟我拼命,狗日的……”

……

1983年2月12日,壬戌狗年,腊月三十。

除夕。

各单位放假,几乎所有的人家早早就备好了年货,到了下午三四点,便开始贴春联。

按照西北一带的旧俗,傍晚时分,家家户户就要接先人、请门神,噼里啪啦放一掛鞭炮,算是开始过年了。

眼下来说却不行,一些封建迷信的东西还被封印著,上面不发话,没人敢弄。

当然,该有的年味儿却一点都不缺,门板上贴俩『福』字,大门上掛一盏大红灯笼,放几串鞭炮,那还是可以的。

辛苦一年,该歇一口气了。

哪怕条件再差的家庭,大年三十儿的晚上,都得想办法吃一顿肉,喝几口酒,吃一碗细长面。

至於说烂帐多,穷的吃屎,吃不好穿不暖,统统拋之脑后、去特么的,翻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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