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想到张居中在朝中向来不与官员私交,可能会避嫌不来。

倒是甪里言一直很通人情世故。

拉他做个候补稳妥一点。

然而此话落在许青麟耳中却无异於平地惊雷。

听儿子口气是张居中跟甪里言都能请来?

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大面子了?

莫说是张居中跟甪里言了,单是一个上官策,老爷子两次上门提亲,都没能让对方答应!

若非因为上官婉儿跟许良的事,他根本不敢想跟上官策的联繫。

现在许良却说连张、甪里二人都能请来?

……

清雅阁。

长安城有名的一家茶社。

三人围炉煮茶,捧书对弈,好不风雅。

一人青衫短须,一人白衫长面,一人袍肥硕,皆是中年。

白衫中年端著茶壶沏茶,將沏好的茶推向二人,笑道:“曲则兄,听闻许大头找你给他儿子做大宾?”

袍中年刚抿了一口,立马放下茶杯,惊奇道:“果真?曲则兄要给他许良做大宾?”

青衫中年微微皱眉,“元才,此话你从何出听来?”

白衫中年点头,“看来是真的了。”

“什么真的,此事还未定下!”青衫中年皱眉道,“是那许……许青麟几次三番搅扰不休。

我已多次言明,让他另请高明,可他仗著自己家世跟官身,搅扰不休,让人实在烦恼。”

袍中年忍不住开口:“怎么,曲则兄不愿?

许青麟废是废了点,但他那儿子的確是没的说。

才十九岁就入朝为官,接连立下大功。

给这样的青年才俊加冠做大宾,结下如此善缘,多好的一桩事!”

杨法可摇头,“青年才俊?不过是仗著祖辈的功劳才得以入朝为官。

可嘆陛下登基不久,竟被这等紈絝钻了空子,忝居高位。”

白衫中年来了兴致,往前凑了凑,“难道还另有隱情?”

杨法可嘆了一声,摆手道:“不瞒两位,杨某有幸上朝得见天顏,自是见过那许良的。

朝堂上,文武大臣建言献策,为国事忧心。

那许良不论何时,只是两手拢袖,似睡非醒。

这等尸位素餐的紈絝子,能想出换国计跟引水绝户计这等救国妙策?”

袍中年眼睛微眯,诧异道:“不能吧,此前四国和谈时,他曾为鸿臚寺少卿,主持和谈事宜,为我大乾挣下千万两银子,这可是诸多人亲眼看著的,还能有假?”

杨法可瞥了一眼袍中年,不屑道:“我大乾先后伐韩大胜,在河西大胜,士气正盛,四国势弱,有心求和,换了你一样能谈下来!

甚至我听说这许良趁机从楚国使臣那里捞了不少好处!”

白袍中年嘖嘖称奇,“若非曲则兄亲口说出此事,谁敢相信名动大乾的许良竟是如此沽名钓誉之徒!”

杨法可点头,“若非许青麟以官身跟家世相逼,我岂会跟他多费唇舌?

唉,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顏吶!”

白衫中年点头宽慰,“世事如此,未必能尽如人意。

曲则兄身在官场,更是身不由己。

但我等知道曲则兄高风亮节,不是那等攀炎附势之人!”

袍中年眯眼,只轻轻点头,並未言语。

三人又是一番畅谈之后,这才载兴而去。

出门的时候,杨法可主动往袖中掏钱袋子,却被白袍中年再三劝阻,爭著把茶钱付了。

袍中年跟两人寒暄之后便拱手离去。

白袍中年微笑道:“曲则兄,你在何处,我用车送你?”

杨法可淡然摇头:“无妨,我走回去便是。”

“曲则兄这是什么话,我有马车,顺道的事。”

“茂才兄!”杨法可正色道,“杨某愿与你结交,是欣赏你的才学人品,而非你的財富。

杨某虽两袖清风,却也能安贫乐道,怡然自乐。

若如此,你我从此不必再往来!”

说著,他拂袖作愤然状。

白袍中年大为感动,拱手道:“是廖某冒失了,改日再登门赔罪!”

杨法可这才頷首点头,“既如此,杨某扫榻以待!”

白袍中年拱手乘车离去。

杨法可看著马车走远,这才重返清雅间,淡淡道:“掌柜的,將我们刚才没喝完的茶叶给我包好,我带回去煮茶叶蛋。”

掌柜的忍不住提醒,“客官,那可是金雀舌,要十两银子一罐的,您就用来煮鸡蛋,是否太过浪费了?”

杨法可皱眉,“我付过了银子的,茶叶便归我,你管我拿来做什么!”

“你这掌柜,好生聒噪!”

掌柜的无可奈何,只得让小二上楼去取茶叶。

杨法可接了茶叶,將其拢入袖中,出门时不忘左右看看。

確定无人之后这才一路赶回家。

待到了家中,他第一时间將茶叶倒在一个罐子里,满意点头,“终於攒够一罐……”

此时,一夫人从外走了进来,“老爷,你回来了?”

“嗯。”杨法可將茶叶罐子盖好,转手递给妇人,“这是我今日路过茶社,顺手买的金雀舌,你拿去给岳父大人喝吧。”

妇人看了一眼,面上露出喜色,“老爷,你不去吗?”

杨法可摆了摆手,“这些日子恐怕不行。”

“为何?”

“镇国公府家的大公子,许良要行加冠礼。他的父亲多次央求於我,言明要我把日子空出来……”

妇人似想到什么,一拍额头,“差点忘了,老爷,今日的確有许家的人送来一封信,说是要你亲启。”

“嗯?”杨法可眉头一挑,“信呢?”

妇人欢喜捧著罐子,“我去取!”

杨法可淡然点头,袍子下的手却轻轻摩挲,“吉日终於定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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