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逢秋悲寂寥。”

“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

“便引诗情到碧霄。”

御书房內,吴明高声朗诵许良写的诗,没有点评。

因为诗的意思简单明了,没有什么华丽辞藻,韵味、气象却已然超凡拔俗。

他只淡淡问了一句,“曹大人,你的呢?”

怔怔出神的曹翕纯心头一颤,“我,我……”

他很想说许良写得不好。

可是他的学识,他的身份,以及眼下的场合,都让他说不出这番话来。

尤其是女帝萧绰、御前隨侍上官婉儿的授业先生是大乾儒家第一人顏秋,二人才学也早在大乾传开。

曹翕纯更不敢狡辩。

吴明却似决心在他此时受刺激的心上再插一把刀,主动念起曹翕纯的诗来:

“枯柳残荷霜满头。”

“碧波荡漾泛孤舟。”

“举杯邀月觴秋晚。”

“同醉江愁万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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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觉得这样还不够让曹翕纯清醒,吴明又才开始点评起来。

“曹大人,你的《赋秋》诗中,枯柳残荷、孤舟、觴秋晚、江愁皆是伤春悲秋常见之词,又举杯邀明月,同醉消愁。

若本官理解不错,当是一首感怀之诗。”

“而许大人的《秋词》却似两军交战料敌於先,一句『自古逢秋悲寂寥』便將你的诗词论调定了下来。

而你也果然不负所望,写了一首悲秋诗。”

“第二句『我言秋日胜春朝』一反常態,热情如火,颂扬秋日之美。

其中『我言』二字道出了许大人的自信。

『胜春朝』更是对秋日最大的肯定於认可。

而这认可,绝非一时感性衝动,而是蕴含了许大人对秋日更高层次的思索……”

说到这里,吴明感嘆看向许良,拱手道,“只此二句,足见许大人才情、胸怀远超常人。”

许良淡然一笑。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刘禹锡的诗!

那可是写出“玄都观里桃千树,儘是刘郎去后栽”的刘禹锡!

曹翕纯一个初次见面就想把人置於墙角碾死的小歘歘,能跟刘禹锡比胸怀,比才情?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只此一首诗便让吴明对他的態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先前的吴明义愤填膺,此时的吴明有点……舔!

就其刚才分析的一、二两句,让许良浑然有种做语文试卷中的诗词赏析的感觉。

而萧绰、上官婉儿在听了这位大学士的逐句、逐词赏析后,不由神色动容。

“他果真是在藏拙!连如此才学也藏得让人毫无察觉!”

上官婉儿美眸顾盼,心底仔细回想著许良此前写的一诗一词。

“《咏雪》中的飞、堆、水都用了韵……”

“《如梦令》中的下、大、杈韵也用得极为考究……”

“他若果真不学无术,又怎会遣词用韵如此准確?”

此时此刻,她猛然想起陛下对她说的那句话——“婉儿,你对许良成见太深了!”

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为了家族忍辱负重,自甘“墮落”,全然不在乎世人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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