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好好活著(一)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名为的昆虫。

它们在成虫之后通常只能存活一天,用朝生暮死来形容它们的生命歷程,再合適不过。

有一天,和一只蚂蚱交了朋友。

天黑了,蚂蚱要回家了,於是对说:“我们明天再见吧。”

蠣纳闷了,心想著,“明天是什么?”

后来蚂蚱认识了青蛙,在冬天即將来临的时候,青蛙对蚂蚱说“我要去冬眠了,我们来年见吧蚂蚱纳闷了,心想著,“来年是什么?”

有一天,当你最爱的人,你最割捨不下的人,对你说出那句“我们来生再见吧”的时候,你看著她的脸,或许也会思考著同一件事。

“真的有来生吗?”

“你都没有经歷过,你又怎么知道一定有来生呢?”

不知有明日,蚂蚱不知有来年,人亦不知,来生几何。

又或者说。

蠣等不到明日,蚂蚱註定没有来年。

人也望不到来生。

安平市,跨江大桥,傍晚六点二十分。

夏天的“日落西山”,总是会比其他季节到来的要晚些。此时的阳光虽然不如午后时分的毒辣,可天色却依然还亮堂著。

一艘从桥下缓缓驶过的运沙船的汽笛声鸣鸣响起,船体拖出的水纹撞在桥墩上,碎成细密的浪。

这应该是今天的最后一批运沙船,等到夜幕彻底降临以后,取而代之的会是三十分钟一班往返於江畔两岸的观光游轮,直到晚上九点半为止。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已经来到了晚高峰的节点,无需接送孩子的暑假也尚未开始,可今日跨江大桥上的车流似乎比平时要少了不少一一换做平时这个时候,桥上的路况不说是拥堵,但车与车之间的间距却也绝不可能如此宽鬆,像这样每辆车都都能保持著六十码以上的车速“飞驰而过”,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景象。

“今天是什么节假日吗?”“汪渝”想从兜里摸出手机確认一下日期,或者翻翻万年历一类的app什么的,结果却摸了个空。

“喔——我又忘记,手机兄已经“阵亡”的事儿。”汪渝在心里默默地表达了对手机的哀思,

隨后回头望向对面一侧的拥堵车道,

她这才发觉,原来畅通无阻的路况仅限於自己这边,对面下班返回市区的车流该堵还是堵,並无任何变化。

“看来是桥的那边发生了些什么事也许是交警又设卡了?”

汪渝不再关心这件事,她重新低头,望向脚底浊流涌动的江面,和那艘渐渐远去的运沙船。

是的,脚下。

汪渝只需要低下头便能看到自己的双腿和江面的原因,並非安平市政府斥巨资在跨江大桥上修建了一条透明材质的观光人行道,而是此时的她,正双脚悬空地坐在桥边的护栏上。

很奇怪的一幕不是么?

毕竟浑浊的江面和湛蓝的大海相比实在是没有什么看头可言,这样的坐姿更是可以用“危险”二字来形容一一无关乎她的主观意识,哪怕有一阵稍微猛烈些的江风吹过,恐怕也足以將身形瘦弱的她卷下大桥,跌落至滔滔江水之中。

值得一提,还有汪渝此时的装扮。

明明已经是夏天了,她的下身也確实只穿著一条清凉的牛仔短裤没错,可是上半身却是短袖外加一件將拉链严严实实上拉至领口的墨绿色夹克衫的装扮。

如此的打扮,给人的感觉並非是出於保守的目的,更多是“多余”和“刻意”一一哪怕是为了防晒,明明也有轻薄的防晒服或者冰袖一类更適合这个季节的选择才对。

当然,最最可疑的一点还是:她明明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可是无论是那些高速行驶而过的汽车,还是距离她可能都不超过一米的,那些在飞机动车道上驾驶电瓶车的上班族、外卖员们,他们中没有哪怕一个人停下来,询问她这是“怎么了”、劝导她一句“美女,坐在这儿很危险,快下来吧”,亦或为这奇怪的一幕拍条视频,发布在社交软体上博个关注。

引起这一古怪现象的原因,或者说可能性,大致分为两种,

要么是如今世態炎凉,市民们看到这些行为古怪的傢伙就算是心里好奇,也不敢去多问、关心一下,生怕给自己招惹上什么麻烦。

要么是,这些人根本就没有看到汪渝一一哪怕她所处的位置和姿势都十分显眼。

“滴滴滴!”就在汪渝也不知道是“出神”还是“眼神呆滯”地望著那艘渐行渐远,即將消失在自己视线尽头的运沙船时,几声短促的来自的电瓶车喇叭声令她一惊,下意识地想往旁边挪挪,

给人家让个道。

然而,很快意识到人家不可能是在提醒自己,自己也“无处可让”的汪渝反应过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个穿著黄色制服短袖的外卖骑手,似乎是赶著送单,他一路鸣著刺耳的喇叭,从非机动车道道上一眾电瓶车中“杀”了出来,在经过汪渝身后的时候,还不屑地低声说了一句“傻逼,开这么慢也敢上桥”。

“没公德心的傢伙。”把这句傻逼听了个清清楚楚的汪渝,望著那个扬长而去的外卖骑手,无语地摇了摇头,“骑这么快,小心翻个跟头掉江里。”

一句吐槽完毕后,汪渝重新將视线投向外卖骑手来时的方向。

倒不是为了八卦其他驾驶员有没有听到那句骂人的话,而是她总觉得,刚才的匆匆扫过那一眼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一个有些——.不和谐的身影。

这一次,为了確认自己“直觉”的汪渝的目光,在掠过那些经过的电瓶车驾驶员后,最终定格在了距离自己五六米远的人行道上。

一个人,此时正沿著人行道,朝自己这边方向缓步走来。

一个年轻男人。

“徒步上桥吗?”

看著他的身影,汪渝好像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这一幕而感觉到“不和谐”了。

要知道,这条跨江大桥全长超过了三公里,虽然確实设置了专门的人行道,可却基本只是摆设而已,除了极少数出来夜跑锻链的那部分“健康人士”以外,根本不会有人会选择这种方式穿过这座桥,更何况两边桥头的不远处,都很贴心地设立共享单车和电瓶车投放点,隨扫隨用。

至少汪渝很肯定,自己从今晨到现在太阳即將落山的十个小时里,没见过像是这样“意志坚定”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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