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真正到了那一天,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也说不定。”清秋摸摸他的脑袋,“而且你的那一天还很早呢。”
“那也说不准,我就是很坚定地一直想当鬼修”清云倒是觉得自己还是蛮有韧劲的。
“行了,继续看书。”
“喔喔。”
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的清秋,看著重新埋下头看书的师弟,思绪有些发散。
在刚刚拜入师门的前几年,她也像清云一样,从来没思考过如果有一天师傅他老人家离开了、他的牌位也出现在那间灵室里的话,这座云华观会变成什么样子。
直到某日,她为了从鬼差手中,抢回因事故而横死的师兄的灵魂,像疯了一样地带著师傅的剑,单枪匹马杀进地府。
那时的她还没有如今的道行,纯粹是凭藉殭尸的强悍体魄,和师祖留下的那柄煞气冲天的桃木剑,才把那些討厌的鬼差打得落流水。
最后因为事情闹得太大,甚至还惊动了阎君本人。
如果不是师傅及时赶到,她的下场,大概会比师兄还要悽惨吧?
毕竟她是殭尸,是在妖怪们的眼中,也有些另类存在一一殭尸是因为户体受到地气浸染而诞生的妖怪,也因为这一特殊性,他们这个种族哪怕不刻苦修行,
也能做到『不老不死、与天地同寿”。
这同样意味著,他们不像人类和其他妖怪们一样,在死后还可以通过轮迴转世重获新生。
殭尸,是註定没有来生的种族。
所以在刚刚诞生的时候,哪怕是在思维混沌的阶段,僵户们就会吸乾自己见到的,所有生灵的血液,为的就是那个出於比其他种族更加强烈的,“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不过像她这样,能活到这个年纪的殭尸,还是很少见的一一她的同类们要么是刚刚出生,在很弱小的阶段就被人类、妖怪、天师们除掉了,要么是因为杀太重,没能逃过天劫的惩罚。
清秋知道,如果没有师傅、没有师兄那一日的收留,就没有她的今天。
所以当年的她,在那场意外发生后才那么坚定地要让师兄成为鬼修一一当时的情况是,只要她能留住师兄的灵魂两周,就能等到帝流浆的到来。
哪怕因为师兄的灵魂强度不够,在帝流浆的养分下也只是能够勉强成为鬼修,事成之后甚至连曾经的记忆都不一定能完全保留。
但是那时的清秋不在乎,她只是想让师兄活下来,哪怕是以另一种形式。
为此,知道自己是在一意孤行的清秋,甚至选择了向师傅隱瞒这件事一一虽然后来发生的事情已经证明了,师傅其实早就知道她计划,只是一直没有阻止。
也许是其实师傅也想让师兄活下来,也许师傅只是想让她“吃一堑,长一智”。
清秋没有问,师傅也没有说过。
那件事的结果是,鬼差偷偷带走了师兄的灵魂,在清秋意识到的时候,师兄已经被送去了地府。
事到如今,清秋儿乎不太能忆起,关於那一日的太多细节了。
可能是因为她在刻意逃避那段糟糕的记忆,也可能是因为那天的她確实是杀红了眼,丧失了理智。
唯一印象深刻的,大概也只有师傅牵著她的手,在离开地府前说的那句,“
这世上的某些离別是註定的,你要学著习惯,徒儿”了。
几百年过去了,师傅迎来了自己的第十个徒弟,她也曾在两百年前收过一个弟子,做了一回別人眼中的“师傅”。
在这个过程中,清秋学会了放下。
对“生与死”的执看也好,对地府的憎恨也罢,人总是要向前看。
但她不否认,自己曾想像过无数次,如果在未来的某一日,她真的遇见了一个抗拒前往地府,不想要遵循“天道轮迴,生死循环”这一所谓千古常理、恳请她“帮帮忙”的“颇有个性”的灵魂,那么她到底应不应该帮那个人,实现这个愿望。
老实说,她还不確定那个最终的答案是什么。
但看著眼前的清云,她隱约觉得,如果那个人真的存在的话,应该会是一个孩子。
一个可能连地府是什么地方都还搞不清楚,虽然有些任性,却也心地善良、
懂得知恩图报的孩子这一刻,清秋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穿著一身运动服,笑容很灿烂的女孩的模样。
“..—季澜?”完全是下意识的,清秋低声念出了一个名字。
她自己也是一愣。
“嗯?师姐你叫我?”捧著书的清云抬起头。
“没事。”清秋在片刻的迟疑后,摇了摇头,“我只是自言自语而已,你继续看书吧。”
“喔,可是这个字我不认识。”
“我看看。”清秋接过书。
她的目光看向师弟手指的位置,可心里冒出来的那个念头却是“季澜—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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