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示意我把这件事转述给白璟吗?”
“就算我不说,你也会这么做吧?”稚把话说的很明白,“我也知道你们把我视作威胁,这很正常。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个傢伙不由分说地闯进我家里,
让我帮他做这儿做那儿的,我估计会立刻杀了他。”
“我只是觉得坦诚一点会比较好。”周悬环视周围,“所以我之前看到的,
是你最初的记忆,而非像现在这样,经过你粉饰后的版本?”
“嗯,在我『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之前,我也只是一个过客,一个从自己的记忆中路过的过客。这一切都是被动发生的,我无法决定自己今晚会经歷一场美梦或者噩梦,更无法为你量身定製一场梦。”
稚背靠著沙发,笑了笑:“说来也奇怪,其实很多过去的事儿早已经被我拋在脑后了,可是在做梦的时候,却又总能时不时地回想起来一一儿时的某些回忆也好,某个只是见过一两面的妖怪也好,他们总是不受控制的出现在我的梦里,
哪怕我对它们並不很有兴趣。”
“原来如此。”周悬侧目,看向那面燃烧著熊熊火焰的壁炉。
或许是因为在梦里,他並没有感受到多少暖意。
气氛陷入沉默,稚也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就这么自顾自地吃起了桌上的水果。
“从这里离开后,我会马上醒来么?”过了一会儿,周悬问。
“不好说,或许你还会再做一个梦,只不过你不一定能记住。”稚实话实说,“如果你忘掉了下一个梦,那確实跟马上醒来没什么区別。”
“你能记住自己每晚做过的梦?”
“那得看內容是什么。”稚平静说,“比如昨晚,在你离开后,我就梦到了珠泪。”
“关於你和她的过去?”
“不,就只是单纯的梦而已,有些无厘头。”稚回忆道,“我梦到珠泪变成了天龙,而我则变成了泉先。在梦里,她很强硬地表示要解除和我之间的婚约,
但她失败了。”
“为什么?”
“不是说了吗?因为我是泉先啊。”稚冲他挑眉,“別忘了,她们一族的力量是特殊的,只有鬼魂、半妖以及泉先本身,这类相对特別存在才能够倖免,梦里的珠泪虽然变成了天龙,却无法对身为泉先的我產生恶意,最后会失败也是理所应当吧?”
“所以你之前所说的,泉先一族和龙眾们的关係不错,是因为她们的这种能力?”
“是的,只要泉先对天龙保持善意,那么天龙也无法对她们產生恶念,因此相较於其他妖怪,她们並不很畏惧我们。”稚淡笑道,“不过我和珠泪之间,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周悬觉得这话不能接。
“说起来,在你家住了几天,好像每次都是白天出门。”稚扭过头,看著墙壁上那副因为他个人喜好,被自动替换成珠泪画像的油画作品,“如果你方便的话,明晚———不,应该说今晚,我想看看这座城市晚上的样子,可以么?”
“好。”
“不过只有我们两个的话,好像有点没意思。”
“.—我会问问珠泪。”周悬说。
“那就辛苦你了。”稚笑了笑,“作为回报,之后的几天里,我会让你睡个好觉的。”
“你是说—”
“我虽然无法决定自己会梦到什么,但我可以让自己不做梦。”稚轻鬆地说,“以我如今的道行,完全可以用修行代替睡眠,我只是不习惯那么做而已。”
“你不用勉强——.”周悬话还没说完,忽然,墙上的掛钟里,毫无预兆地飞出了一只灰白色的小鸟。
在周悬错的目光下,小鸟拍著翅膀,停在了稚的肩头。
“布穀!布穀!”小鸟对著周悬张开嘴,“布穀!布穀!”
一阵白茫茫的雾气,从布穀鸟的小嘴里冒了出来。
雾气很快吞噬了整座屋子,连带著壁炉的火光一起。
睏倦,在这一刻涌了上来。
“梦里居然还会想睡觉?”这是周悬最后的念头。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周悬似乎听见了来自某人的轻笑声:“看来现在是凌晨四点。”
“晚安,人类。”
“事情就是这样。”周悬对著手机那头的白璟,复述了一遍昨晚在梦中的遭遇。
白璟保持著沉默。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稚確实没骗我们一一至少他確实很篤定地认为,那个妖怪一定已经离开了那座山,因为他完全感应不到他的妖气,所以告不告诉我们当年和那个妖怪相遇的地点也无所谓。”周悬继续道,“这才有了那句“哪怕如实相告,也不会对我们的寻找有所帮助』的结论。以及,那確实是个大眾脸老头。”
白璟仍然保持著沉默。
“你在听么?”周悬问。
“噗————”五秒钟后,电话那头传来了白璟“绷不住”的声音。
“怎么了?”周悬不解。
“也就是说,搞了半天,小白龙其实还是个没结束成年礼的青少年!”白璟很快爆发出了一阵“哈哈哈哈”的爆笑声,“我还奇怪呢,他为什么之前要跟我特地强调自己明年就要一千岁了.哈哈哈哈—.小屁孩就是喜欢强调自己的年龄哈哈哈哈—小白龙青春版哈哈哈哈”
在白璟的爆笑声中,周悬总是算明白,稚为什么不愿意告诉白璟事情真相的原因了。
一千岁还没能完成成年礼的青少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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