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天到昨天,从种满了双生莲和荷池,到漫天白雪的龙狐相斗的雪原,

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自己每天晚上梦到的內容,是来自家里那位客人的记忆。

今早醒来后,他在第一时间便和白璟有过交流。

作为昨晚那场梦的“当事狐”,白璟在向他確认了一些梦中的细节后,给出了肯定的答覆一一那確实是来自他的故乡,青丘之国的一段往事。

至於梦中出现的第二只九尾狐是谁,白璟没说,周悬也没主动问。

总之,连续两晚经歷显然不是巧合,他会在睡梦中收到来自稚的影响,已经成了铁骨錚錚的事实。

所以在今天晚饭过后,周悬便悄悄向师傅请教了这个问题。

只可惜,类似的事儿师傅也是第一次听说一一天师的特点之一就是能够免疫绝大部分的妖术、妖气的影响,龙眾一族再怎么蛮横,终归也是妖怪,按理说没道理会对周悬造成影响。

於是,在两人在一通没什么结果的討论后,作为实践派的师傅一拍脑袋,

说“为师也是天师,晚上我去你房间睡一觉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么?”

但这个计划,很快在周悬“师傅你现在是猫”的提醒下宣告破產。

没招,最后他们只能採取白璟昨天制定的“驼鸟战术”,乾脆装傻充愣到底,少问少打听。

反正至少截止自前,周悬在梦中的经歷虽然离奇,但也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跟看电影差不多,唯一的缺点就是在早上醒来时,会產生一种“昨晚到底睡没睡过觉”的自我怀疑之感好吧,其实还有个缺点,就是会让他在睡觉前思考,“自己今晚到底还会梦到什么”的心理压力。

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自从稚来到这座城市以后,无论是桃源小区的住户还是客人们,或多或少都承受著一些压力,从担心“明早起来这座城市可能就只剩下一半了”,到“他不会明天就脑子一热向我求婚吧?”,估计晚上睡得都不怎么样。

现在,怀抱著这一难以言说的心情,周悬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

周悬睁开了眼睛。

还是老样子,眼前瞧不见尽头的浓雾提醒著他:你又做梦了。

周悬一如既往地前行著。

今天的道路比起之前要难走了不少,有的地方湿软泥泞,有的地方又崎嶇不平,给人一种“走山路”的感觉。

不过好在是做梦,虽然路感不佳,但也不至於让他摔倒一一准確说是想摔倒都难,因为根据前两晚的经验,如果他“不抵达某处”,故事的进程多半也不会顺利开展。

就这么走著走著,不知过了多久,周悬听到了一阵隱约的流水声。

那是山间溪流所特有的动静。

周悬循著溪水声的方向继续走著,声音越来越大。

直到,一棵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树木,挡住了他的前路。

也是这时,一阵混杂著泥土气味的风吹过,適时地吹拂开了这阵雾气,让周悬得以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就像周悬的判断一样,他此刻正身处於某座地势谈不上险峻的山中,周围的植物有些他认识,有些他不认识;而从脚下泥土、砂石的潮湿程度来看,昨夜应该是下过一场小雨。

难怪溪水的声音听著有些湍急。

周悬从树后探出头,看向那条距离自己不过十来米远的山溪。

溪边,一位身穿黑金相间束袖锦袍的年轻人,此时正背手站在那片卵石滩上,看著溪水冲刷石块,激起一阵又一阵的浪。

毫无疑问,那是这场梦,或者说这场记忆的主人一一继间酣睡的小蛇、盘旋天空的巨龙以后,他终於是以周悬熟悉的姿態与装束,出现在了这里。

但他並非这里唯一的“人”。

同样是溪边,一块生著不少青苔的大石头上,一个穿一身素淡布衣、鬚髮皆白的老者,正盘腿坐在那里,手拎一根深棕色的吊杆,望著溪水,面露愁容。

“看来今天不是个適合钓鱼的日子。”稚看了一眼老人身旁那只空荡荡的鱼篓,平静地说,“水太急了。”

“你怎么不说,是龙的气息太嚇人,嚇跑了我本该上鉤的鱼儿呢?”老人家的语气有些哀怨,“你到底要在这儿待到什么时候?我已经三天没钓上鱼了。

“我在等你的回答。”稚风轻云淡地说,“你什么时候想出答案了,我什么时候走。”

“我不是说了吗?我要一根隨时隨地都能钓上鱼的鱼竿。”老人对著水面用甩动著鱼鉤,“你倒是给我啊。”

“我也说了,这世上没有那种东西,让你再想想。”稚说。

“那就给我一条,吃了就能变成这里最厉害妖怪的鱼乾。”

“卸山那一带,有一种名为贏鱼的妖怪,据说晒成肉乾以后食用,有增进妖力的功效。”稚看了他一眼,“不过对你来说,远远不够。”

“那我就求你放过我行吗?”老人嘆了口气,“你非说要报答我,可我真没有什么愿望要实现的,能一直过现在的日子,每天能钓钓鱼,晒晒鱼乾,我就很知足了。”

“你为我封正,我理应报答你,这是天龙一族千百年不变的规矩。”稚淡然道,“等你想出了你要什么,我自然会离开。”

“邦山—————·贏鱼,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见则其邑大价。”

《山海经·西山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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