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顾乐(合)

“你怎么就走了呢!你好狠的心啊!爹!”一间灵堂里,披麻戴孝的男人跪倒在地上,对著一口黑色的棺材哭豪道,“竟是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给我!

孩儿..—孩儿不孝啊!爹!”

灵堂外头,一眾父老乡亲,看著这个在父亲棺材前痛哭流涕的儿子,部分人被他的一片孝心打动,也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有些人则退后了两步,聚在一起,低声说著什么。

“这还是王老五家的那个混蛋儿子吗?”有个中年人小声道。

“怎么不是?你看他脸上的那颗黑痣,还认不出来?”另一个男人说。

“小张的意思是,这小混球几年没见,怎么忽然有良心了。”一个叼著菸袋的老农凑上来说,“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王老五家的儿子不是个东西?先是害死了她老娘,好不容易成了亲,又天天跑去喝酒、赌钱,还没日没夜地打他媳妇,差点把孩子都给打没了。”

灵堂里哭豪的,正是王老五家的儿子,王大。

正如乡亲们所说,这王大,確实不是个东西。

他从小便只知玩乐、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王大十几岁时,偷了家里给老娘治病的钱去镇上赌,结果分文没剩的回来,

害的自家母亲没钱医病,含恨去世;后来好不容易成家了,王大也照例不是个东西,邻里邻居们几乎每晚,都能听到他喝完酒,大著舌头一边骂,一边痛打怀自已有身孕老婆的动静。

等他老婆生了,王大依然不閒著,说是想跟著镇上的表兄去做生意,让自家老爹给他点上路的盘缠和资金一一后来的事,就跟乡亲们预料的一模一样,这王大拿了钱,立刻就拋弃了老父亲、妻子还有未足月的孩子,从此再没有回来过。

但是王家的悲剧,並没有隨著王大的离开而结束。

两年前,他的妻子因为积劳成疾,死在了病床上;前几天,他的老父亲也去世了,只剩下一个可怜的孩子,等著一位王家远方的表姑来认领。

然而,就当村民们张罗著王老五的丧事,几乎忘记了,村里还有这么一號恶人的时候。

今天早晨,王大居然回来了。

他刚到家里,就立刻换上了丧服,一路跌跌撞撞地衝进老爹的灵堂里,对看棺材痛哭了起来,看著竟然还真有几分动情。

如此一幕,实在是让人很难把这个憔悴的男人,和当年那个拋弃妻女,害死老母的混帐联繫在一起。

莫非是为了遗產?不—.不可能,王家都穷的连口棺材都快买不起了,再说,不管有没有遗產,人家王大是家里的独子,王老五就算真留下了点什么,也理应归他。

“爹啊,我的爹!”

看著棺材前哭得“肝肠寸断”的王大,自认晓得他秉性的村民们,心里也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难不成这回,这王大是真的转了性,诚心诚意地给他老爹奔丧来了?

可这恶人真能因为这种事就变好吗“不好,哭晕过去了!”前排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低声交流著的男人们赶紧走了过去。

只见,那王大双眼翻著眼白,当真是哭晕在了老爹灵前。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男人们嘆了口气,七手八脚地上前把晕倒的王大抬了出来。

“爹———”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怯生生地看著旁边这个大人们都说这是他爹,却让他感到陌生的男人。

他们正在吃早饭,咸菜配粗粮饼。

“怎么了?昭儿。”王大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我,我昨晚做了个梦,梦里有个人在对我说话。”小男孩低声说。

“谁,老爷子?”王大吃了一小口饼,也没就咸菜,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有些难以下咽。

“不是——我,我梦到的是你。”

“我?”王大端起水喝了一口,才勉强把饼咽了下去,“梦到我什么了?”

“我梦到你浑身湿漉漉的,脸上很白很白,你坐在一个水塘边,跟我说———

说你死的好惨,让我去接你回家。”小男孩缩缩脑袋,似乎是害怕男人生气打自己。

“是吗?”听儿子说起了自己的“死讯”,王大並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专心看著手里的粗粮饼。

终究还是没咬下第二口。

“多吃点,多吃点才能长大。”他把饼塞进儿子的手里。

“那个人是你吗,爹?”男孩追问。

“梦都是相反的,昭儿。”王大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走出了家门,“一会儿还要去灵堂守著,明天老爷子就出丧了,快把早饭吃了吧。”

小男孩看著他的背影,过了许久才低下头,默默地啃起了手里的饼。

一周后,王家。

穿著孝服的小男孩,跪坐在一口深棕色的大头棺材前,望著供桌上的香火,

神情有些麻木。

“这次躺里面的,变成王大了。”灵堂外,几个男人叼著烟,低声道,“听说是回来奔丧的路上,摔进了没人管的鱼塘淹死的,两天了才有人发现。捞上来的时候,都泡得跟泡发的麵饼似的了。”

“重点是这个吗?”另一个男人骂道,“重点是,他妈的王大既然早死了,

那在王老五灵堂里哭的那个又是谁?时间对不上啊!,

“会不会是妖怪变的?”一个老农小声说。

“就算是妖怪,那也得有所图吧?”中年男皱著眉头,“他图什么?图案前那三香的香火?”

“都说了是妖怪了,你能搞懂妖怪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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