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让一手拍在小毛贼的脑壳上,叫他转过身去,“现在,跟我一起去见这串项炼的原主人!
你得向她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请求她的谅解。要知道,一个有勇气的人,势必会正视自己的错误。”
嗯?那你什么时候向菲奥娜承认自己的错误?
咳咳。阿斯让没敢回答爱莎拋出的难题,而是沉默地推了男孩一把。
很快,爱莎便对他的可耻行径做出如下评价:
你这胆小鬼!
確实。我有缺点,所以我绝不会把自己当成圣人与救主。阿斯让想起伍德洛的一句话一一永远都不要狂妄自大。
没过多久,阿斯让便跟著男孩儿找到了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门口,支著一个斜棚,下面摆著几个箩筐。在过去,这些箩筐大抵会装些果乾和燻肉,方便这间屋子屋子的女主人扛著它们四处叫卖,但现在,这些箩筐空荡荡的,里面什么也没放著。
“儂,就是这儿了。”小毛贼停下脚步,有些曙。
“进去。”阿斯让拍拍他的后背,“记得先敲门。”
“"—哦。”男孩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的手抬起又放下,反覆几次,才终於鼓足勇气,用指节轻轻叩响了那扇门。
很快门就开了,从中走出一位夹著小半头白髮的老妇人。她的眼晴有些浑浊,但在看清门口站著的是那个几天前收留过的男孩时,那双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隨即又化为一种瞭然的、带著淡淡悲悯的温和。
“是你啊——你怎么一声不就走掉了呢?”
男孩的头垂得更低了,大概是在犹豫要怎么把那串项炼还回去。
见男孩没说话,老妇人便转而问阿斯让,是不是这孩子做了什么惹您不快的事情?
“还是让他自己说吧。”阿斯让挡在这小毛贼身后,免得他带著赃物夺路而逃。
好在这男孩儿终究没令阿斯让失望,他从兜里掏出那串银质项炼,用两只手捧著,哆哆嗦嗦地递给这位独居的妇人,“夫人—.—对不起—.这个———是您的——.我—
老妇人愣了一下,目光落在项炼上,那双浑浊的眼晴里泛起了一丝水光。她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深深地看了男孩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失而復得的欣慰,有被背叛的伤感,但更多的,还是一种长者对晚辈犯错的宽有。
“我还以为我把它弄丟了。”她伸手接过项炼,用粗糙的指腹轻轻摩著那枚鳶尾吊坠,声音满是失而復得的喜悦。
“这小子想拿这串偷来的项炼做学费,跟我学屠龙的本事,但我告诉他,在学屠龙的技巧之前,得先学会如何当一个正直的人。”
“屠龙?”老妇人被这个词嚇了一跳,她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重新打量起阿斯让。
隨即,她做出了一个让阿斯让都有些意外的举动。她把项炼塞回自己的衣兜,然后一把將小毛贼拉到自己身后,用瘦弱的身体护住他,警惕地看著阿斯让。
“还是別了吧!我觉得他更適合呆在我身边,跟我一起做点小生意。”
“做点小生意?”阿斯让的目光落在那几个空荡荡的箩筐上,“恕我直言,夫人的生意,看起来並不怎么兴隆。”
老妇人被说中了痛处,脸上的坚决黯淡了几分,化为一声嘆息。
“夫人你该清楚,不赶走砂龙,您的小生意是很难做下去的。”
“谁说不是呢?但屠龙这么危险的事,还是交由魔女去做为好。我们这些普通人,就只配做龙的口粮么。”
“可如果魔女自身难保,我们难道要坐以待毙?”
“他还小,您不能把他往死路上带。”"
“死路—如果您执意这么认为,那我无话可说,毕竟屠龙確实是件危险的活,没人可以否认阿斯让说完,沉默一阵,但他没沉默太久,因为他眼角的余光警见,那个小毛贼正像条泥一样,朝他挪了挪步子,然后,他就又被那老妇人拉了回去。
“您拦不住他的。”阿斯让说,“他能出走第一次,就能出走第二次,並且还可能再次从您这儿顺走什么东西。”
“是哦,我很可能会这么干的!”小毛贼说,“您还是赶我走吧!”
“瞎说什么?你真不怕死吗?”
小毛贼沉默了几秒,隨后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我没爹没娘,没有牵掛。”
“我可以收养你,让你有个家。”
“可我会害夫人您的名声烂掉的!”小毛贼使劲摇头,“我得先跟著这位大师闯出翻名堂。”
“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了,现在的你估计连剑都挥不稳。”阿斯让给小毛贼浇了盆冷水,而后朝老妇人说道:“我保证他会在我这儿学到点东西,並且我保证我用人的標准会相当严格,如果他不能证明自己有屠龙的能力,我是不会放他去白白送死的。您要是放不下心,可以常来我这儿一一啊,我有个提议,不如您也来我这儿找点事干吧?我们那儿正好缺人做饭呢。”
说到这,阿斯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了,就是这样。
既然打定主意要將猎龙人组织打造为一个类似冒险者公会那样的庞然巨物,那它就得像一个活著的利维坦般,將触手伸到整个社会的方方面面。
所以,公会不能只有猎人。猎人只是它的爪牙,负责撕咬巨龙,而那些铁匠、农民、商人,厨师、医生、马夫--他们才是这个庞然巨物至关重要的器官,有这些人在,它才能持续不断地获得养分,真正长久地『活”下去,而非像魔女们临时拉起的佣金团般曇一现,走了老人,却无新人,永远挣扎在社会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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