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就在这时,窗外传出了些动静。

蒂芙尼假装自己被那些吵闹的动静吸引了兴趣,缓步走到窗边。

远处的地平线上,升起了一道细微但顽固的警示烟,像一根扎在大地肌肤上的毒刺。她的庄园-—不,是法莉婭的庄园,视野极佳。她能看到河谷庄园外的田野里,有一些蚂蚁般大小的黑点在聚集。是他们,那些可笑的“猎龙队”。那些愚蠢的、自不量力的、没准连自己的婆娘都管不住的凡人,正扛著他们那些生锈的农具和劣质的铁器,朝著他们自掘的坟墓,一步步地、坚定地走去。

她甚至不需要仔细去看,就能清晰地想像出那里的场景。

首先,领头的肯定是个嗓门巨大,自以为了不起,却永远无力施展魔法的凡夫俗子。他年轻时可能用草叉捅死过一头野猪,这是他唯一够格吹嘘的资本,至於他向其他人吹嘘自己击伤过一头龙?那他肯定是刻意模糊了魔女的作用,就像那个自称用弓箭射瞎龙眼,却仍向他卑躬屈膝的男人一样。

而后,那些聚集在一起的乌合之眾,则会被那点可怜的英雄主义煽动得热血上头,仿佛他们手中那些不成器的铁棍,真的能刺穿巨龙的鳞甲。

马上他们就会举起那些铁棍,向父神和母神祈祷,许下一些卑微的诺言,再用他们手里一些微不足道的財產作为祭品,只为让自己多出一点儿同样微不足道的勇气。

只是这有什么用呢?他们最终还是会死。他们被谎言蒙蔽,被虚假的勇气所裹挟,然后像飞蛾扑火般,走向毁灭。

蒂芙尼几乎能想像出那些农夫脸上的表情,从期盼到失望,再到绝望,最后化为一种愚蠢的、

自不量力的悲壮。哈,多么可预测的流程。她甚至开始期待那头绿龙把他们连人带骨头一起嚼碎时,会发出怎样悦耳的嘎哎声。

很对,太对了。凡人若不尊重魔女,最终就要落得这样的下场。说真的,那些五顏六色的恶龙简直是我们魔女最好的朋友。它们是我们维持秩序最有效的工具。

当它们存在时,当死亡的阴影笼罩大地时,那些凡人才能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谁才是这片土地上真正的主宰,而谁,又是他们必须跪下来依附於其裙下的、“仁慈”的庇护者。

不知不觉,蒂芙尼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她的恶意在胸中翻腾,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只是这份恶毒的愉悦並未持续太久,因为苏西的声音又一次在她耳边响起。

她没想到这女孩居然敢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

“蒂芙尼大人,请您原谅,我暂时不能继续服侍您了。”

是因为窗外的动静越来越吵的缘故吗?蒂芙尼微微侧过身子,发现那个轻易醉酒的女孩儿,不知何时已经站直了身体,酒精带来的配红,也正在从她脸上褪去。

“我可没同意你离开我的视线。”蒂芙尼声音冰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不过是个下人,可你却想甩掉自己的僱主?”

“您看到窗外的黑烟了吗?”

“当然,並且我还能猜到这黑烟代表什么意思。”蒂芙尼冷笑,靠在窗台上,俯瞰著远处的田野。

“有绿龙闯进来了。”苏西的声音微微发颤,但她挺直了背脊,像在对抗自己的恐惧。

“应该吧,”蒂芙尼懒洋洋地应道,她步回到壁炉边,拿起那瓶几乎未动的蜂蜜酒,给自己倒了半杯,“但这和你有什么关係呢?你,一个只会端茶倒水、擦拭银器的佣人女孩儿,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用那把航脏的小匕首侥倖捅伤了一个大意的魔女,便觉得自己有多么厉害了吧?”

“尤,还有我的妹妹,她们会跟著猎龙队一快过去。我不能放著她们不管。”

“她们是魔女,虽说她们现在连正式的魔女黑袍都披不上,但她们仍是魔女。而你呢?你过去能做些什么?”

“我可以鼓励她们。我是姐姐。”

苏西的回答简单而直接,却让蒂芙尼感到了更大的荒谬:“.—別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苏西迎著她的嘲笑,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双清澈的眼晴里燃烧著一种蒂芙尼无法理解的火焰,“有我在身边,她们能更好地施展魔法。”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去,

“给我站住。”蒂芙尼阴侧侧地说道:“你是在看不起我吗?比起陪你的妹妹一块去死,难道你不更应该跪在地上,恳求我出手帮你们解决掉那头丑陋绿龙?还是说,在你眼里,我不过就是个只会在人前欺凌弱小的胆小鬼,真遇上龙就会尿裤襠?”

她当然会这么觉得,很多身披紫袍的傢伙都是这样的货色,而我也只例外了一半。蒂芙尼一边想著,一边等著苏西回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些曾与她同窗的魔女,她们享受著力量带来的特权,却在真正面对危险时,比任何凡人都要怯懦。

这女孩儿出奇地有些慌乱。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摇著头,“我是觉得,您腰上有伤,所以———”

“哈。你以为你那把刀很厉害?”蒂芙尼冷笑著,“这种小伤根本就不值一提。”

她的魔力在房间里狂乱地肆虐,仿佛急著证明些什么。转眼间,无火壁炉里的火焰猛地窜高,

屋內的银器在无形的力量下发出哀鸣,甚至有几件直接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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