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习惯。

就像农民敬畏国王的权杖,唯恐触怒便招致灭顶之灾;就像信徒敬畏降下神罚的诸神,深信一念之差便会引来雷霆;就像渔夫敬畏翻涌的大海,明白风浪之下藏著吞噬一切的深渊;就像牧人敬畏冬日的白霜,知道一夜寒潮便能夺走所有牲畜。

对魔女的敬畏,是这片土地上世代相传的烙印。

这种敬畏有时甚至能大过对魔女的憎恨与厌恶,因为相比看得见的剥削,人们更害怕看不见的未来。

“你得向他们证明你有对抗龙的能力,”爱莎说,“我突然想起来,在我年轻的时候,很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奴隶反而更畏惧我们魔女,而不是成天苛待他们的奴隶主。我记得那时有人这么说过—他说:『你说的对,老爷是很严苛,可如果没了老爷,

那还有谁会来帮我们赶跑龙呢?”

让人们相信我有能力屠龙,这很容易,但这么做没有用。

关键在於,如何让人们相信他们自己也有能力屠龙。

“真能有吗?”

要相信相信的力量。

不过话说回来,我现在最该拉拢爭取的对象,倒还不是这些飢一顿饱一顿的难民。

我应该先去爭取那些摇摆不定的斗剑奴。

打定主意后,阿斯让喊住了仍然生著闷气的雷纳德,叫他拿著一串烤鱼,去院子里冷静冷静,而后,他又找来了孤儿院里的几个孩子王,一边拍著他们的小脑瓜,一边多给了他们几块肉乾。

“晚上可別因为嘴馋而把这些肉乾偷吃了,明天你们拿著这些肉乾,带上自己的伙伴,去城墙边上问问,看有没有人愿意教你们基础剑术。先把剑术和身体练好,我才会手把手教你们屠龙的本事。”

“真的?”孩子们望著手里的肉乾,纷纷吞了吞口水,“我们不会偷吃的!”

“呢——要不您还是等明天再把这些肉乾给我们吧!”

“不行,我要锻炼你们的忍耐力,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忍不住,我怎么敢放心带你们去屠龙?”

“好吧!我们一定———一定不偷吃!””

“嗯,一言为定。”阿斯让笑著点头。

希望这些孩子们能够找到自己的老师,他想。

那些愿意教他们剑术的斗剑奴,绝不会甘心躲在这些孩子身后。

他们会是下一批猎人。

“失乡会?什么失乡会?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圣都大角斗场的会客室里,穿著睡袍的蒂芙尼一脸冷漠地望著眼前几个突然登门造访的老魔女。若非她们身上穿著紫袍,蒂芙尼肯定要把她们统统赶走,而不是冷著脸与她们共进晚餐。

她猜这些面目可憎的老东西多半都感染了爱疮。哈,真是噁心。

“你真的听不懂吗?蒂芙尼?在座的各位都知道你与失乡会之间的暖昧关係。”

“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也不会去收集证据,毕竟我们都知道,法兰的乱局不该归咎到你的头上。”

“你们是要威胁我吗?想把我赶去巴迪亚?”蒂芙尼冷笑声,“我还真想看看,离了我,你们谁敢保证镇住角斗场里的一头头恶龙不会出事。想想看,要是叫这些傢伙跑了出来.”

“冷静些,蒂芙尼元老,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

“目前最要紧的,是稳住法兰的局势。”

“我知道,你们想与天神教和,不过我不关心这些,我只关心钱,至於对其他事情我从不发表任何意见。”

“你可以不发表意见,但你得帮我们,而且我猜你会很乐意帮我们这个忙。”

“怎么说?”

“天神教的新教主对失乡会的所作所为相当不满,他希望我们能出面解决这个麻烦,

你知道的,对我们圣都而言,这些游离在外的野魔女也都是些不稳定因素。”

“哈,你们还真閒—那傢伙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他愿意重新向我们交税,当然,没以前那么多,但也比什么都没强。”

“就这?”我猜他还骗你们说自己有办法治癒你们身上的爱疮。

“他还愿意派人去巴迪亚,但我们没有答应,我们认为他只需要向我们给提供天神之血就好。”

“看来你们真准备把希望寄托在一群凡人身上了。”

“有时候,凡人比魔女更值得信任—当然,我们也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啊,那还是算了。”蒂芙尼耸了耸肩,“我还得忙著替各位解决失乡会呢。”

一名元老点了点头,向蒂芙尼递出一份名单:“这些人你认识吗?”

“不熟。”

“但她们脸上的泪纹你一定很熟。”

“嗯哼。”

“不久之前,她们劫走了天神教的一名圣女,听说有一些凡人曾靠著这位圣女的血,

闯进了伊斯巴尼亚的无主山岭,最后查无音讯——.”

“不用说,他们肯定全死光了。”蒂芙尼阴冷地笑了笑。

“总之,那位新教主感念他们的事跡,想要从失乡会手里迎回这位圣女,如果可以,

我们希望你能安然无恙的把这位圣女带回来。”

“说吧,她们现在在哪?我最近心情不好,所以別指望我去找她们的行踪。”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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