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让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將这片沙漠的燥热与血腥都吸入肺中。
远远方的天际,一道深红色的魔法信號正挣扎著升向高空,如同一只浴火的飞鸟。它在顶点无力地绽放,散发出短暂而悽厉的光芒,隨即便如燃尽的余般,在碧蓝如洗的天幕下缓缓消散。
这是魔女发出的求救信號,通常意味著发出信號的魔女,正面临著足以致命的、无法独自解决的危机。
阿斯让与法莉婭和艾芙娜对了下视线,三人眼中都看到了同样的决意。在这种情况下,犹豫和爭论是最多余的情绪。
队伍立刻行动起来,跋涉於无垠的沙海中。
所有人都將精力集中在了脚下和远方,没有人说话,但偶尔能听到有人喊累。
巴迪亚沙漠里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在这里,绿色不过零星的点缀,而光禿禿的黄色则牢牢把持著视界,与之相比,伊斯巴尼亚的群山与荒原,竟然都显得可爱了起来。
如果硬要说这片不毛之地有什么好处,大概就只有一点:沙子的阻力確实比沼泽和山地要小,至少能让她们在魔力的辅助下,较为轻鬆地拖行那堆越来越像累赘的战利品。
在这种单调的环境里,即便是阿斯让自己,也很容易感到疲惫。
它就像一种神经毒素,从你的脚底板开始,缓慢但坚定地向上蔓延,不断侵蚀著你的意志,让你的每一次抬腿都像是在与整个世界为敌。
不知过了多久,当队伍小心翼翼地翻过一座巨大的沙丘后,远处的一片村庄废墟骤然映入眾人眼帘,淒凉而死寂。
“停下来休息会儿吧。”阿斯让命雷纳德他们在沙丘上休整一段时间。
魔女们也都累坏了,特別是海瑟薇和艾琳,她俩看上去就像掉的菜叶子,被太阳晒得软乎乎的,仿佛要化掉似的。
法莉婭和艾芙娜也没好到哪去,却还是努力咬著牙,维持著她们身为大魔女的体面与尊严。
只有梅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甚至还有閒心用脚尖在沙地上画著圈。她像一头精力旺盛的小鹿,有著用不完的劲儿。
“是吧?我可光著脚走遍了大半个法兰呢!”她注意到了阿斯让的目光,有些自傲地笑了笑。
嗯该说不愧是魔女吗?光脚走遍了大半个法兰,却还是白白嫩嫩的—
“哎,下头!”爱莎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钢针,毫无徵兆地在他脑中炸响。
呵,下头就下头,男人下头有什么错?阿斯让果断反驳,心之壁厚得叫爱莎无话可说。
假如她有身体,那她这会儿肯定要捂起鼻子,离阿斯让越远越好。
但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小心点吧,”她说,“前面有魔力残留,非常混乱——我能感受到火元素的狂暴气息,也能感受风元素的些微悲鸣这里肯定有一场短暂而惨烈的廝杀魔女间的廝杀。”
缓了口气的艾芙娜也给出了相同的说法。疲惫不堪的法莉婭没有多说什么,脸色出奇的阴沉。
有活人的气息吗?阿斯让向爱莎问道。
“我找找看。”
嗯,拜託一“...找到了。"”
?
这么快?
“顺著魔力的源头去找,很容易就能找到,”爱莎顿了顿声,“不过我不確定这是否是个陷阱。很奇怪,如果那个求救信號是那个魔女发出来的,那她的魔力就不该如此平静—她的魔力平静得像是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她最后补充了一句,每一个字都像一小块冰,落入阿斯让的思维深处。
陷阱么——·
“等等,这儿还有另外两个魔女—她们—非常警惕,”爱莎突然改口,“那个求救信號更可能是她们发出来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必须得去看看了。
一番休整后,眾人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他们走得很慢,脚步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焦黑的沙土、断面齐整的立柱—-废墟周围的景象印证了爱莎之前的判断一一这里曾爆发过一场激烈的衝突。
最终,他们在一块孤零零的歪斜石墙背后,找到了一股微弱魔力的源头。
那是一位魔女。她还活著,但她的法袍已经破碎不堪,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
鲜血浸透了衣物,又在风沙中凝固成暗红色的硬块。
而在她面前的不远处,则遗落著一具被彻底烧成焦炭的户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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