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说,这一定是梅搞的鬼。

“梅阁下—请把门打开。”依莲尼亚的声音带著压抑的怒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行哦,”梅摇了摇头,“我这是在帮你。”

“阁下.—

“你的时间不多了吧?”

依莲尼亚的身体猛地一僵,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却又化作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充满了苦涩与无奈的嘆息。

是的,梅说得没错,留给她的时间,確实已经不多了。作为半精灵,她虽然拥有比普通人类更长的寿命,但也因此背负著一种特殊的、几乎无法摆脱的诅咒吗,而现在,这种诅咒已经提前找上了她。

“你一走了之之后,河谷地的人们今后又该怎么办呢?那个蒂芙尼可不是什么好糊弄过去的傢伙啊。”

......

“而且你自己也很难受吧?我懂那种感觉哟。”梅的声音放柔了些,带著某种过来人的瞭然与“悲悯”。

“......”

“好啦,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我不是说过我会帮你的吗?”梅轻轻拉住依莲尼亚的手臂。

“可是—”依莲尼亚声音艰涩。

“啊,你是在担心那孩子的未来吗?”梅一语中的,“没这个必要哟,我、法莉婭还有其他人都会用心关照这个孩子的。”

“余自知诸位阁下都会对这孩子关照有加,”依莲尼亚顿了顿声,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但是,梅阁下,请你想想如今这个时代,想想那些凶残的巨龙,想想那些已经出世与即將出世的强大龙王·余真的该凭一己私愿,將这孩子带到这个连呼吸都可能沾染上绝望的世界来吗?而余又是否会被其怨恨,怨恨我赋予它生命,却又让它承受这无尽的苦楚,重演某些早已註定的悲剧呢?”

依莲尼亚的声音带著一丝悲枪,仿佛已经想像到了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在与飢饿、

寒冷、恐惧和巨龙搏斗的艰难世事中挣扎的模样。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孩子无声的质问:“母亲,为何要將我带来?”

到底该怎么做?

依莲尼亚望著满脸尷尬与关切交织的阿斯让,眼神中的挣扎升到了顶点。

只是,诅咒终究是诅咒。来自血脉的呼唤远比理性的思量更为原始和强大。

她身体里人类的部分能够指引她做出最理性的选择,可这堪称高尚的理性,並不能帮她长久地对抗那股源自身体深处的,因精灵之血而產生的,难以抗拒的周期性狂热。

多么可怕,她的理智,在汹涌的本能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不堪。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神正在逐渐失焦,仿佛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水汽,却又挡不住不断逸散出来的欲望之光。

她用最后的理性,用力握住了阿斯让的手,问道:“阁下余该怎么办?”

阿斯让明白,自己必须给她一个答案,也给自己一个答案。

因为这是他自己也必须去面对的一个难题:

在这悲惨的世界里,我们是否还有权利去延续生命?是否有资格將一个新生命带到这片伤痕累累的大地上?

阿斯让沉默良久。

屋內安静得出奇,连外头风掠过残瓦的呼啸声都仿佛停歇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他说出那个答案一一即使这时他已经被扑倒在了地上。

他的眼神落在那堆刚刚收起的龙鳞上。那些鳞片是从战斗中夺来的,是用痛苦与死亡换来的“资源”。它们冰冷锋利,象徵著这个世界的残酷与高昂代价,但也象徵著力量、

抵抗和希望。

他终於开口,声音低哑而沉稳:

“依莲尼亚,我无法否认你说的每一个字一一是的,这个世界確实残酷,甚至可以说是对生命本身充满敌意。我们所面对的,不只是外在的巨龙,还有腐朽的制度、扭曲的人心,以及永不停歇的苦难。

但如果我们选择自我绝育,以为断绝后代就能斩断苦难的延续,那其实也等於承认了我们已经彻底失败,彻底放弃了改变的可能。我们不再尝试、不再挣扎、不再传递希望、

不再教导下一代如何变得更强、更善。

我想,我们不能因为这个世界太痛苦,就把这片土地拱手交给那些不值得拥有它的存在。龙只懂得什么是飢饿,而我们却懂得什么是爱,如何去爱。

不幸的是,我们的生命是短暂的,因此我们想要消除苦难的唯一方法,似乎就只能是把我们的意志、记忆、经验,还有我们所积累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胜利,一点点地传递到下一代手中。

我们要教他们如何面对,如何抗爭,如何在人类与龙並存的废墟中,筑起一座比我们更坚韧、更明亮的堡垒—.嗯—依莲尼亚,你在听吗?等,等———嘶—”

“哇哇!依莲尼亚!不可以这么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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