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还是换我来比较好
“我不要回去,我会被打死的。”阿雅小小的身体在莎草蓆上不安地扭动著,仿佛那些新上的药膏也不能完全压制住皮肉下的灼痛。她紧闭著眼,声音里带著一种濒死的哭腔,那是孩子在极度恐惧下才会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嘶鸣。
“只要你乖乖的,他们就不会打你了。”旁边一名妓女轻声劝道。她的声音柔和,但眼神却是麻木的。在她看来,顺从,弯下腰,低下头,接受命运最残酷的安排,就是她们这种被生活踩在脚下的可怜人唯一的活路。反抗只会带来更痛苦的结局。
另一个女人附和著,声音里满是一股过来人的疲惫:“小心別犯错,別招惹到那些不好相处的人。”
“我没有犯错——.”阿雅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湿漉漉的、充满惊惧的大眼睛,多少为她的辩白提供了一些说服力。
只是,依旧没有人真正相信她,或者说,即便相信,也无能为力。
拉赫迈站在门口,挡住了大半的光线。他听著阿雅的话,心中烦躁。
“像你这种小丫头,闯了祸都不自知!”他粗声粗气地说,语气里带著一股对“小鬼头”普遍的不信任,“而且爱撒谎的小鬼头我也见的多了——”
在这个操蛋世界里,偷窃和欺骗是底层的生存常態,他很难相信一个孩子在这种情况下是完全无辜的,毕竟他自己就不乾净一一他手里沾著友人的血,只为了在角斗场里活过那灰暗到极点的一天。
“我没有撒谎,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没有偷吃东西我好饿—我会饿死的我不要回去”
回去?回去就是重复这一切,重复那种冰冷、飢饿、痛苦和孤独的可怕感觉,直到被人打死为止。
顿时,阿雅的哭声更响了。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就像被人抖动的筛糠一样。
老夏丽走到阿雅身边,布满皱纹的手想去轻抚她的脸,最终只是悬在了空中,嗓子里挤出来的沙哑声音充满了无可奈何:“就算你是被冤枉的你也得回去!要是继续呆在这里,那才真的会饿死呢!”
是啊,这里有什么呢?只有污泥、疾病、飢饿和男人们的渴求。
帐篷里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女人们彼此对视,眼神复杂。她们清楚阿雅的恐惧是真实的,但她们也清楚自己无力改变什么,眼下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劝阿雅接受那个稍微不那么糟糕的命运。
沉默里,阿雅將脸埋进双膝,断断续续的语透过她颤抖的唇角溢出,“我妈妈不要我了—.他们都说——我是个没人要的小傢伙———”
是啊,她已经没有家了,回魔女那里,只是回到一个没有人会为她的死流一滴眼泪的地方。
拉赫迈听著孩子绝望的哭诉,粗大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见过太多哭喊著求饶的人,见过太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惨状,按理说,他的心肠早该硬得像城墙上的石头了,但那句“我妈妈不要我了”,还是如一根细小的针,悄无声息地刺入他早已麻木的心房。
他看著帐顶上昏暗摇曳的光影,耳边迴响著那个久违的词:妈妈。
多么熟悉、又多么遥远。
曾几何时,他也像阿雅一样呼喊著母亲的名字,想要挽留那早已支离破碎的温暖,但现在,他已忘记了这个词的重量。在无尽的杀戮与沉默中,他將柔软和爱一併埋葬,可现在,这个瘦弱的孩子却用一声语,刺开了他心底尘封已久的裂痕。
拉赫迈摇摇头,想要甩开这股情绪,却发现它像影子般紧隨不舍,而就在他为此发愣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拉赫迈回头望去,只见一群僕役来势汹汹,见人就抓,
“·哦!你说你见过那丫头?她在哪?”一个僕役抓住了一个瑟缩的女人,“啊,
你是说就在那个帐篷里?很好,很好—但愿你没有骗我。”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拉赫迈的心猛地一沉,而后他本能地挺直了身子,堵在帐门口,宽阔的肩膀像一道屏障。
他觉得自己应该替阿雅守住这道帐门。
无论如何,他是斗剑奴,体魄强健,这些僕役推不动他一一他这样告诉自己。
但事实却与之相反。
为首的高瘦僕役却似乎毫不在意他的存在,轻易將他推到一旁,仿佛推开一扇碍事的破门板。
“別挡道!”
拉赫迈跟跪一步,脑中一片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会犹豫?又为什么会被推开?
拉赫迈一时想不通这点,而即便他想通了,一切也都晚了。
帐篷帘子被僕役们蛮横地扒扯开,耀眼的晨光伴隨著几个身材高大的僕役涌入。
被光晃到眼睛的阿雅酸涩的眨了眨眼,等到视线清晰以后,她看到了这些僕役脸上那好似捕捉到猎物般的残忍笑容。
“好你个小东西,敢跑?看我不打死你!”领头的高瘦僕役叫囂著,根本不理会帐篷里其他人,直接冲向阿雅。
他抬起脚,带著鞋底的泥土,狠狠地朝著阿雅端去。
瞬间,阿雅发出了一声悽厉的惨叫,身体再次被端得飞起,重重摔到帐篷边上。
旧伤未愈,新痛又至,阿雅疼得连呼吸都成了折磨,喉咙里溢出的只有断断续续的鸣咽。
“不要!”老夏丽惊呼一声,想要扑过去,却被旁边的女人死死拉住。这些妓女们像被尘封的雕像,任凭心中的恐惧蔓延,不敢为阿雅迈出一步。
她们见识过这些宅邸僕役的凶残,知道反抗毫无用处,只会引火烧身。她们连自己的生存都朝不保夕,又如何在这种情况下,为一个孩子挺身而出?
帐外的拉赫迈也没有动,他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了那里。
然而,当他听著房间里的动静,想像阿雅因痛苦而颤抖的身躯时,一股怒火顿时在他心里烧了起来,烧得他浑身发抖。
他告诉自己,他能阻止这一切。他的拳头能砸碎这些僕役,他的力量能护住她。
可马上,他又更为强烈地想起了某种冰冷到极致的恐惧感。
那是对魔女权势的恐惧,对失去赖以为生的魔药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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