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双龙之战

凯鲁斯·莫诺克拉斯诞生於一场暴风雪肆虐的寒夜,

当其他幼龙早已破壳而出、在龙母的羽翼下发出稚嫩却燎亮的吼声时,它棲居的龙蛋仍孤零零地蜷缩在巢穴最边缘的阴影中。

蛋壳表面凝结著冰霜,霜寒彻入龙蛋的缝隙,好似要將属於它的最后一丝温度也给夺走。

但它是龙。

它沾染了寒气,却没有因寒冷而死亡。

开春之前,它用尽身上的所有力气,孤零零地顶破了它那坚硬的蛋壳。

它朦朧的记得,幼小的自己不断地用龙角与尾骨撞击蛋壳,每三次撞击就要蜷缩起来喘息许久。

冰晶正在夺走龙蛋的温度,也在慢慢封堵龙蛋的气孔。

属於它的时间不多了。

它奋力一搏,终於用带血的龙角在蛋壳內壁里划出了歪斜的裂痕一一这个本该逝去的生命,硬生生在寒冬尾声撕开了属於自己的诞生仪式。

当满身粘液的幼龙趴在蛋壳中间,啃食著染血的蛋壳碎片时,它本能地收拢幼小的双翼,想將宝贵的碎蛋壳护在身下,可它太弱了、小了,它根本护不住自已的食物,只能任由它的兄长们从它嘴里抢食。

碎裂的蛋壳是龙母给予它的赠礼,是它出生后补充营养的头一顿大餐,如果不是龙母警告了它们,凯鲁斯·莫诺克拉斯就只能像许多晚破壳的幼龙一般,迎来天折的宿命。

可龙母的庇护仅此一次,往后的日子,凯鲁斯·莫诺克拉斯只能颤抖著蜷缩在巢穴边缘,它的鳞片下方还粘著未乾涸的胎血一一龙母並未给它舔身体,它是被龙母放弃的幼龙,只能在其他幼龙吃剩的食物残渣中寻求果腹。

那些混看冰渣吞下的碎骨,在它胃里烧出带血的洞。但也正是这份灼痛,让幼龙混沌的脑海中第一次进发出清晰的念头:要活著,哪怕啃食自己的鳞片也要活著。

当春日第一缕阳光融化峰巢外的积雪时,倖存下来的凯鲁斯·莫诺克拉斯伏在悬崖边缘,静静注视著下方的万丈深渊。

融化的雪水裹挟著冰晶坠入深渊,在凯鲁斯模糊的视线里折射出七彩光晕。

这光芒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透进来的,遥远而虚幻。

它磷的肋骨隨著喘息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撕裂它的胸腔。胃囊收缩的痉挛甚至比长兄的撕咬更痛一一它已经很久没有获得食物了。

对飢饿的恐惧胜过一切;

对食物的渴望胜过一切;

对死亡的抗拒胜过一切。

这些念头在它的脑海中不断迴响,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驱使它做出最后的挣扎。它震开发育不良的双翼,那对薄如蝉翼的膜翼在寒风中颤抖,仿佛隨时会碎裂。龙母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凯鲁斯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那眼神背后的含义。

它的身体已经坠入悬崖,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它是龙。

它相信自己能够凭本能学会飞翔,就像它相信自己终將在这片冰原上找到属於自己的领地,可它那双发育畸形的双翼就像两片冻硬的皮革,只能在狂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绷裂声。

但它不敢停下。

它看不见上方龙母猛然张开的膜翼,听不见同胞们混杂看惊怒的嘶吼。

它的世界只剩下风声和疼痛,寒风灌入它张大的口腔,但它却在极寒中触摸到热意,那热意来自它的血液,来自它体內燃烧的求生欲望。求生的欲望在它的血管里轰鸣,像是一头被困的野兽在咆哮。

它用前爪抓住凸起的石壁,折断的指甲在岩壁上犁出十道血痕。半硬的尾骨疯狂拍打崖壁,终於在数次撞击后嵌入崖壁的缝隙。它的身体悬在半空,像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

峡谷內的上升气流像千方把冰刀,撕开它翼膜上淡蓝色的血管。喷溅的血珠在风中犹如一颗颗美丽的红宝石,闪烁著残酷的光芒。其中一粒恰巧坠入它大张的喉腔。

血腥味炸开的瞬间,凯鲁斯混沌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状。那味道唤醒了它体內沉睡的某种东西,某种古老而狂暴的力量。

深埋於血脉的原始本能在剧痛中化为疯狂。那种癲狂像岩浆般灼烧看它的喉管,將最后一丝怯懦烧成灰。幼小的狂龙鬆开尾骨,任由自己继续下坠。

风声在耳边呼啸,它的身体像一颗陨石般冲向谷底。鳞甲与空气摩擦进出零星火,却在即將撞上谷底的瞬间,它猛地张开了鲜血淋漓的双翼。破碎的翼膜被气流撑成扭曲的弧度,每根骨骼都在发出濒临断裂的悲鸣,但这一次,它抓住了风。

风不再是它的敌人,而是它的盟友。那些曾將它掀翻的乱流此刻缠绕在爪尖,托起它磷的脊背。它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像一道闪电般掠过谷底。

它飞起来了。

儘管它的双翼仍在滴血,儘管它的身体仍在颤抖,但它飞起来了。

它衝著谷底的幼龙户体吼叫,衝著那些攀附在幼龙户体上的食腐虫类吼叫吗,蓝荧荧的腐菌正在尸身上绽放成片,宛如为亡者献上的诡异朵一一这是峡谷里特有的葬仪,用腐烂孕育新生。

隨著龙吼在峡谷中炸开层层音浪,那些吞噬腐肉的虫类抽搐著蜷缩起来,它们疯狂扭动著后退,甲壳摩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喻鸣,一些虫子被同类碾碎,

甲壳缝隙渗出脏臭的黏液。

凯鲁斯·莫诺克拉斯抽动鼻翼,嗅到了粘液中发散的恐惧气味一一那是猎物对掠食者刻入骨髓的恐惧。

极度兴奋的它自半空中直直扑下,幼小的龙爪撕裂虫的甲壳,美美地填饱了肚子,当它再度腾空时,虫群已如退潮的黑雪般缩回岩缝。

毋庸置疑,它是这片无主之地中的顶级掠食者。

死亡不属於它,而除它以外的生物,都只是些虫子。

不管是刺瞎它眼睛的,还是斩断它尾巴,亦或是那条三番五次挑畔它的—"

终究都是些虫子罢了。

它们必要匍匐在它面前,因为它是这里的主人。

当它投下的阴影扫过峡谷,正在啃食草木的羊鹿群立刻四散逃窜,慌不择路的幼崽撞上尖锐的冰柱,在岩壁上绽开朵朵血梅;当它故意擦著悬崖俯衝时,成百上千的岩鸟同时从巢穴中惊飞,灰白色的鸟群像被击碎的云层,在它掀起的颶风里撞成纷扬的羽毛雪;当它昂首吼叫时,所有苟活的、装睡的、或以及死去的龙,都要承认这高耸入云的主峰,乃是独属於暴君的王座。

呼啸的风带动天上的云,在群山之脊的山顶之下,匯聚成巨大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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