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教主
又一次,自地面窜出的冰之荆棘,犹如冰蓝色的蛇群,迅疾地盘旋而上,以令人眼繚乱的速度交织缠绕,形成一张几乎密不透风的网,將那动作如潮的红色血影牢牢锁在其中。
荆棘上犹如铁石般坚硬的冰刺交错鉤连,散发出森然寒意,形成了一道无可逾越的屏障,不许任何敌人从中脱身。
然而,未等艾芙娜喘上一口气,那道血影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蛮不讲理地將冰棘震碎了。伴隨一阵刺耳的爆裂声,缠身冰棘化作漫天飞舞的冰屑,如雪片般飘散於空。
艾芙娜试图重塑冰棘,但血影周围的水元素已完全与她断开了联繫。
血影周围仿佛翻腾著无形的魔力风暴。即使艾芙娜凝聚再多精力,也无法让她的魔力在那股狂暴的风暴面前保持稳定。
在接近血影的瞬间,她的魔力便会那些狂乱的魔力同化,成为风暴的一部分。她能极力延缓这一过程,却无法將其逆转。
空气中飘来刺鼻的血腥味。这股象徵死亡的腥臭仿佛从深渊中吹来,令艾芙娜有些室息。有那么一刻,艾芙娜忘记了呼吸,只因血影瞬息而至,而那闪烁寒光的剑刃,离她不过几臂距离。
心跳加速,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
艾芙娜清楚地意识到,如果被这一剑刺中,锋利的剑刃將毫不留情地贯穿她的腹部,她將在双倍的剧痛中缓缓死去。即便侥倖活下来,这具残破的身体也將再难以承担“魔女”之名。
这样的结局·..她绝不接受。
在电光火石之间,艾芙娜灵机一动,迅速凝聚魔力。在她脚下,冰霜之力瞬间爆发,一根晶莹剔透的冰柱拔地而起,將她的身体托举而上。
藉助冰柱的升力,艾芙娜优雅地向后跃起,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宛如凌空起舞的精灵。站定之后,她的心臟仍在急速跳动。
真没想到,小时候学过的舞蹈课居然能在今天派上大用场。
“很漂亮的后空翻。”血影出人意料地没有追击。血红色的盔甲下传来散发死气的嘶哑声音,仿佛蕴含著无数死者的低语。
艾芙娜强装镇定,好让自己看上去依旧游刃有余,“..多谢夸奖?”
然而,血影似乎並不在意她的反应,继续以淡漠而冰冷的语调说道:“但是,魔女啊,你可曾想过,当你们在灯火辉煌的舞会中寻欢作乐时,有多少人还在那无边的苦难中无助地挣扎?”
这话语中的重音令艾芙娜不禁微微沉默。在那血污满布的面甲下,她隱约看见了一双充满矛盾的眼睛,那眼神如同日落时分的太阳,即將归於黑暗,却依旧在燃烧著最后的光芒。
她坦言道:“大部分魔女都不会考虑这个问题。哪怕是我,也只会在舞会过后自嘲两句。”
“你们墮落如斯。”教主声音冰冷,透出难以掩饰的失望与指责。
“你们又能好到哪去?”艾芙娜问,“人们背负的苦难已经够多,而你却要在他们身上加诸更多苦难。”
教主闻言,低声一笑,“你认为这是苦难可人们能从这份苦难中获得力量,获得尊严。”
“接下来呢?”艾芙娜质问道,“让他们助力你们奴役魔女,向你们低声下气地乞求施捨几许魔女之血?这就是你拼命为之辩护的尊严?”
“总要有所改变。”教主说,“今世今时,那些弱小的魔女又何尝不受你们这些强大魔女的奴役?將来之事无有定论,但当下之事却有定论,且不容忽视圣都正奴役著所有人。”
他轻轻警了一眼已永远逝去的凯萨琳,平静地说道:“冰之魔女,你能想像她以前经歷过什么吗?不应该这么说,你知道她以前经歷过什么吗?你肯定知道。那些身披紫衣的墮落之人,从未真正销毁过天神之血的配方,千百年的时间里,多少年幼的魔女因此受害——.可怜的凯萨琳,她便是其中之一。””
“是的,她是天神之血的受害者,但她也传授你们秘方,使更多人成为牺牲者。”艾芙娜轻轻眉,语带讥讽,“何其荒谬。”
“很可笑吗?”教主摇了摇头,“我不觉得可笑。那些甘愿牺牲的圣女,都有著无比高尚的信念,她们希望能为家乡的人们尽一份力,在龙的阴影下守护他们。我们將以身践行她们的愿望,而墮落的圣都,却会糟践所有人的信念。天神之血在你们手中不过是奴役他人的工具,但我们会將这份力量用到该用的地方。
一切纷乱,终將在天神与贤王的指引下重归正途。”
“魔女啊,仔细感受吧,感受这些血中蕴藏的崇高信念。”
“崇高?”艾芙娜神色冷峻,她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回应道:“我只从中感受到了恐惧与怨怒。”
“那是因为它们被污染了。”教主抬手指向几个斗剑奴的乾尸体,“被这些来自圣都的血污染了。”
“你就继续自欺欺人吧。”艾芙娜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不会被你骗到。”
“我没有骗你。你感受不到那些情绪,但凯萨琳却能感受得到,让我得以从中汲取力量。”
艾芙娜明白,自己不可能靠三言两语说服对方,就像对方没法用言语说服自已一样。双方都只是在爭取时间,以图重整旗鼓。
她逐个收回外在魔力,不再操控大量冰狼追逐那些逃跑的神官,转而將大部分精力集中於眼前。
教主微微著,用手从盔甲上扣取出浓稠如黑夜般的魔血,带著某种癲狂的情绪,將其送入嘴中。猩红而炙热的液体以燎原之势灼烧他的內里,为他衰竭的生命再次注入力量,让他逐渐冷寂的生命得以继续燃烧。
只见他缓缓仰头,目光穿透层层乌云,直达那不可触及的天际。苍穹之上,
仿佛有无形的帷幕在徐徐拉开,为他展现出一幅只有他才能看见的幻境。
那超脱凡尘的幻境中,没有痛苦,没有悲哀,只有纯净无暇的安寧与祥和。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狂热的崇敬,唇边勾勒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仿佛已在此刻亲临天国乐土的宏伟盛景。
天地间的一切声音在这一刻都消失无踪,只剩下他与那神圣的幻影独处。他全身心地融入到了这片幻梦之中。
他看到了广无垠的平原,在如血的残阳下闪烁金光;他看到了无数信徒披坚执锐,向著光明出发,去迎接那胜利的洗礼。
“伍德洛,你看远处那朵云,像不像一个人头?”埃德温抬起头,眯眼望著不断变幻的天空,似乎在寻找一丝瞬间的轻鬆。
伍德洛顺著他的视线望去,果真看到那团云朵如同一张模糊不清的人脸,带著隱约的轮廓在天际中飘浮不定。他微微点头,语气中带著一丝难得的宽慰:“確实很像一个人头,不过埃德温,我没想到你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去欣赏云彩。”
“总比你满面愁容强。”埃德温耸了耸肩,“你说我们还能活到明天吗?”
伍德洛的表情凝滯在脸上,他的目光转向地面,眉头始终皱著:“希望不大空气中瀰漫著紧张和疲惫,两人间的对话仿佛是在无尽的灰暗中寻找一点光明,而埃德温也意识到这一点,语气中不禁染上几分苦涩:“是啊,希望不大。”
他停顿了一下,抬手伍德洛的长剑,疾声反转话题,“所以你应该和我一样,把剑丟了,专心躲猫猫。难不成你还想反杀那个魔女?別做梦了,专心躲好,没准还能碰碰运气。”
伍德洛沉默片刻,终是缓缓开口,声音中藏著一份执:“雄鹿亦有椅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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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坚定让埃德温有些无奈。埃德温斜了一眼,忍不住说道:“只见过龙吃鹿,没见过鹿顶死龙。”
“不是还有那个吗?”
埃德温一愣,困惑地问道:“哪个?”
“她们提到的,『乐园的宝藏”。”伍德洛的声音低沉而认真。
埃德温苦笑著嘆了口气,显然对这个话题早已心灰意冷:“算了吧。这个魔女的杀人游戏都办了多少年了?又有几个人找到了所谓的『宝藏』?又有几个人凭著这个所谓的『宝藏』活了下来?就是个骗局罢了。”
伍德洛神色复杂地警了埃德温一眼,隨即犹豫地开口:“.-其实。”
“嗯?其实什么?”埃德温好奇地望向伍德洛,眼中闪过一丝疑问与不解。
伍德洛沉默了一会,目光望向远方,压低声音缓缓说道:“有个魔女私下跟我说过,“宝藏』真实存在,而且就在这附近。”
埃德温眉头一皱,轻声回应著,“那个想拿我们小命取乐的魔女也在这附近。你怎么敢相信魔女的话,你被她骗了。”
“应该—不会吧。”
“喂,你脸红什么?”埃德温瞪大眼睛,“不———不会吧?难不成———·难不成你被她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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