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让望著贴在药瓶身上的標籤,哑然一笑。

这下要负债纍纍了。他想著,將一整瓶生命魔药灌入嘴中,余下几瓶则统统交给身旁的梅。

梅捏著瓶身,轻轻晃荡几下,盯著內里粉红色的粘稠药液,问道:“这东西好喝吗?”

“味道很糟糕。”阿斯让回道。

“哦。”梅有些失望。

“我待在这休息一会儿,”阿斯让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你去看看有没有倖存者,如果还有能够行动的人,就给他餵一口这药,不要餵多了。”

“你很在乎別人的命呀,为什么?”梅问。

“我是斗剑奴——”

“嗯嗯嗯。”

梅很好奇,拼命点头,阿斯让被她打断,扭头看了她一眼,沉默小会儿,继续说道:

“圣都的角斗场一度令我视人命如草芥,视生命如儿戏,也不把我自己当回事。当我第一次在角斗场里与龙对峙时,嗯,那时候我就不怎么在乎同伴的命,我想,反正我和他们也不熟,直到他们接连被绿龙吞下肚里,我才有所感悟。

再后来,我遇到了法莉婭。虽然她老是摆架子,有时还会无理取闹,但……总而言之,我想保护好她……如果我不在乎別人的生命,只想著自己,等到危机来临时,我能保护好她吗?我没有那种自信,说不定会逃跑。”

梅似懂非懂地点头。

“去吧。救护他人,应该也是天神乐於见到的事吧?”

“那我走了,等下再来找你。”

梅衝著阿斯让挥挥手,一溜烟跑开。

说实话,阿斯让其实很担心梅会食言,拿上生命药水跑路,但她应该不至於如此愚蠢,要知道,她一直在喝抑魔药剂,身上不剩多少魔力,战斗力大概率不如一只大白鹅,靠她自己,应该是没法走出这片森林的,除非……

除非她在魔力这件事上撒了谎。

算了,怎样都好。

假如那场大爆炸的確出自法莉婭之手,那么法莉婭必將遭受精灵们的疯狂报復,自己若能为她分担一部分压力,便已是极好的状况了。

那场梦里,原始精灵把自己视作窃夺圣树力量的罪人。既然如此,这些世代生活於域外的精灵们,就一定不会放过自己,那道自林中射来的冰冷视线,不就正好印证了这点吗?

阿斯让看著满目疮痍的车队,想著接下来必要遭遇一场恶战,中途说不定还会遭遇绿龙,心静不下来。

他走到一处粮袋前,拔出一支扎穿袋子的箭矢,从破损的口子里抖落不少杂粮,用掌心接著,一把又一把地囫圇吞下肚,多少补充些热量。

我说圣树啊,你的子民將手足相残了,如果你不愿看到我杀死你的孩子,那不如提前收回你的赐福,也好让我趁这时候做足心理准备。

阿斯让在心中默念这番话语,但常青的赐福並不因此而减弱。

自铭纹处涌出的暖流依然温暖著他的身体。

又过许多分钟,阿斯让听到一阵声音,朝那方向望去,迎面看到一群浑身带伤的人正在梅的指引下,缓步朝他走来。

他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这让他好受许多,但心中的大石始终无法落下。

法莉婭……你还好吗?

“兄弟,你没事啊!”

说话的是埃里克,他身上扎著好几根箭,看著很痛,可说话的音量却丝毫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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