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著还挺直了背脊,好似开恩一般衝著江月吩咐起来:“靠近些,我就两个胳膊一对眼睛,没三头六臂,不站近些怎么能顺手护著你。”
江月被他这么一闹,忘了刚才要做什么。
只能咬牙偷偷將步伐迈大了一些,好似这样就能將他甩开些距离。
“孤看你有本事的狠,真有了三头六臂,更要上天了。”
官家声音听起来不仅没动怒,甚至还顺著他的话开起了玩笑。
江月听著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气。
就连步子都迈的稳当了些。
忽然一道凝视落在身上,带著天子的威仪。
“少了你,孤身边难道就没旁人保护了?孤看你,过去那副沉稳都是装的。她就这么好,要你什么都不顾了,萧家的担子都不管了?孤可记得当年你为了抱住萧家的荣辱,是如何浴血奋战。那副不怕死活的模样,孤至今都记得。”
江月被点了名,有些如芒刺背,恨不得把头埋进胸里,努力忽视周围明明暗暗打量的目光。
“过去要的,都是別人塞进我手里让我稳稳拿捏的,遇到她我才知道我要什么。我要的只是一个江月。”
萧云笙站在阴影里,全身被日头笼罩著,就连脚下的影子都被拉长了,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都是让人无法忽视的正气。
“既想好了,我也下过旨意把她指给你,给什么名分是你府里的事,怎么还在孤眼前闹腾不休?”
见萧云笙目光扫过来。
“你先坐马车回府,不必等我一起。”
“是。”
江月自觉行礼后缓缓后退,刚要离开给陛下和將军说话的空间。
脚步还未拐出转角,就听见砰的一声碗碟砸在地上的碎裂声,心里一跳顿住脚步回头,见所有宫奴神色如常,抬腿欲要拐回去的念头又被按下。
许,就是一时间的意见不合。
將军那样的人,寧折不弯,和官家一直如此相处。
“孤许你大將军王之名,你不肯。”
“孤赐婚给你的妻,你不喜欢。”
“你自作主张,延误战时。”
“现在还拿辞官来威胁,就为了这么丫头。我已经把她赏赐给你了,怎么偏要休妻娶她!我看你越发糊涂,分明是故意和孤作对!”
震怒的一句句压下,方才还晴朗的天空骤然变得阴沉。
映衬著帝王的雷霆之怒骤然压下。
周围的內侍宫奴早就一个个仓皇跪地,將头埋在膝盖里,恨不得挖了耳朵免得听见了不该听的丟了性命。
“参你的摺子早就堆满了御书房,若不是孤顾念你曾经拋头颅洒热血,早就將你关押入牢,如今看来那些摺子也不全是夸大,今日咱们新帐旧帐一起算。老二混帐,但他人死,宅子被烧,下面六十名心腹羈押在牢受审怎么你去过一趟,所有人都暴毙而死。你敢说,和你无关?”
萧云笙突然勾唇一笑。
既不解释,也不承认,反而这笑让人摸不著头脑。
……
许是有了身孕,身子越发容易疲惫,又刚入了夏,满心燥热烦闷就回萧府这么一段路坐在车上都觉得脸上都生出些许薄汗,江月脚步一顿,拐去了老太太院子,还未进屋里,就被院子后里奇怪的叫声吸引了注意。
“吃啊,再不吃就打死你。”
顺著门出去,之前被带回萧府的怪女人就住在这,那奇怪的声音就是从屋里传来的。
她这些日子被眼前各种事影响,都完了活救过人。
见府中管家的儿子拿著窝窝头蛮横的往那女人嘴里塞。
江月急忙推门进去,“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月姑娘。”
见著是她,这府里的下人不自然的藏著手上的窝头,重新换上了平时憨憨的笑来:“这女人就是不肯吃,我就是一时著急了嗓门大了点,是不是嚇著您了,还有,萧老太君说过,没她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这个屋子,您看?”
这就是在赶人。
江月也没多想。
见那疯女人抱著身子缩在一团,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语,像是在哭,又像是在控诉。
悽厉幽怨,让人听著都毛骨悚然。
“別怕,来,再不吃,这粥就凉了。”
江月从一旁拿起粥蹲下身子,温声细语的哄著她。
见她这般,刚才餵饭的人不以为然,若是有用他也不用扯著嗓子恨不得撬开这女人的嘴了,若不是萧老太君再三叮嘱的,不能让这女人饿死。
他才懒得管。
可紧接著,他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眼前的场景。
那疯女人竟然歪著头,认真观察了一会江月,缓缓挪动著靠近她。
伸出黑漆漆的手,小心地去触碰她手里的那碗粥。
可长期在地上爬著行走,她的关节早就变形,更好忘了如何用碗筷进食,抓了半天,连將瓷勺抓在手中这么容易的事都做不到。
江月轻轻嘆了口气。
乾脆替她舀著粥,动手餵给她吃。
“一个疯子,对她未免太好了些,万一她发狂伤人,割破了你的小脸,以后如何拉拢將军的心?”
江月头也不回,懒得理他。若是男女之情都只靠顏值,美丽华丽的珠釵,那边失去真心。
管家儿子笑呵呵的不再说话,站在门外呸了一声,骂骂咧咧个不停:“行行行,有人愿意伺候这个疯婆子,我才不和你抢。都要当主子的人非要抢奴才的活,贱不贱啊。”
等餵了大半碗粥,江月胳膊早就酸痛。
站起身,房里只剩下她和这个女人。
看著地上的人目光始终在她的身上,江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相信她不会伤害自己。
甚至並不觉得眼前的女人是封的。
明明第一次见面她反应快,
连著两日,送饭的活都被江月自己揽下了。
也多亏了没人愿意给疯女人送饭。
这里是唯一一处没人上来打扰她的地。
与其说江月照顾著这女人,不如说她给自己找了个处安静的地方想清楚。
正餵著饭,熟悉的翻涌又一次袭来,江月吐了几口酸水,有些无力的坐在地上,一回头疯女人正好奇的看著她。
含糊不清的念著什么。
江月凑近了听,分辨了半天才听出她念的竟然是“孩……子……”。
江月扶著小腹,秀气的眼眸都是惊讶。
她原本生的身量纤细。
哪怕在谢云霆面前都没被看破有身孕的事,如今竟然被眼前的疯子看出来了。
“酸……酸……枣,吐……”
磕磕巴巴的嗓音,就像含著一块铁,江月用了一番力气才分辨清楚她说的什么。
“你是说,我吃了酸枣,就能不吐。”
见疯女人兴奋的拍手点头。
江月也为她高兴。
“你还记得其他事呢,你的家人呢,谁把你关在那的?你有没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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