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满大街找她的百姓,此时消失不见。

换成了一队队严阵以待的官兵正拿著水桶冲刷著地面。

鲜红的血混合著水成了淡淡的粉色,空气里的腥气並没有隨著他们的动作减轻几分。

街道被火和炸掉的残肢断臂,破碎的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清水冲洗著地面上残留恶斗的痕跡。

凌乱的脚步伴隨著身上掛著的饰品,金铃碰撞发出的叮叮噹噹,让这些人纷纷转头看向江月。

她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看著那被冲刷掉的痕跡。

心更不敢继续往深处想。

脚下踩得那片血跡。

究竟是蛮人的血,还是同胞的血。

“看来萧將军已经找到了江月,那我就放心了。”

隨著清雅的嗓音一同响起,一如既往的平静,可在此时这样的氛围里,诡异的让江月忍不住浑身一颤。

“二皇子,你,为什么……”

江月擦去额上的汗。

努力不去看即將流淌到脚边的血水。

二皇子靠在散落的摊位旁,唇角弯出的笑意还是平日里的温和,此时却让人看著生出凉意来。

巷子口不知何时停下了一座被人高高举起的轿輦,一盏盏宫灯悬掛在旁,四周明黄色的轻纱围绕,明明那纱看起来都莹润柔光,轻薄如蝉翼,却让人无论如何都看不清轿子里坐的人,只能看到一个若隱若现的轮廓。

二皇子向前两步,恭恭敬敬的行礼:“父皇。”

江月愣愣抬头。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远在京城的官家会出现在这儿。

“带来的军队一人未伤,轻鬆拿回了城池,我听老二说,是你出的主意,你是萧府的丫鬟?”

依旧是低哑苍老的嗓音,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冷哼,就带著上位者无尽的压迫。

江月垂目无声跪在地上,动也不动,如同死了一般。

帘子后的身影动了动,四周的官奴將轿子小心翼翼落了地。

儼然一时半刻不打算就这么离开。

从帘帐后伸出两根苍白枯朽的手指勾了勾

二皇子眼眸微暗,弯下腰恭恭敬敬合手走近,若是旁人做这样的姿態只会让人觉得太过於小心,他的一步一动玉一样,谁能想到他方才亲手害死了百名无辜百姓的性命。

江月只盯著地上的砖,手指紧扣在地上,眼神空洞。

“怎么只见到你,萧云笙呢,也不来接驾。”

“我闻著味,还以为萧將军和江月姑娘在一起呢。”

二皇子衣摆被风卷的微微抖动,回头望了一眼地上跪著丟了魂的人,沉默片刻忽然紧绷的唇角鬆开。

二皇子淡然轻笑,语调平缓,好似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不管他,倒是你,该赏些什么给你呢,若不是你,这些蛮人也不会驱逐的这么成功,让军中那些废柴攻城,说不定又要拖上十天半个月。”

江月长睫微颤,渐渐回过神,撑在地上一步步挪著走到近处。

直接跪倒在官家跟前。

重重磕在地上。

官家面前帘帐震动,似乎帘子里的人贴近了再细细端详著她。

江月半掀眼帘,眨了几下,翘长的睫毛被泪水染湿:“我想要一个公道,替这城里的百姓。”

官家隔著帘子打量了跪在地上的人影一会,淡淡开口:“哦?”

江月匍匐在地上,努力整理著思绪,哪怕克制还是挡不住嗓子里的颤抖。

“二皇子不顾计划,害死了这么多百姓,实在,实在……按奴婢的计划,这些人也许根本不会死,奴婢请求,严惩二皇子,给百姓一个交代。”

官家朝著二皇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冷冷垂著目,不知想到了什么,咳嗽声伴隨著笑声从帘帐后传了出来。

“所以,你和萧云笙一样,也认同为了百姓,可以拖延战局,是他让你来问孤的罪,是么?”

这话一出。

江月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叫认同,百姓的性命难道不重要么。这不是原本就应该顾忌的。

若只是一个空城哪里需要筹谋规划。

可张开嘴,江月嗓音如容堵住,只剩下喘息。

就连周围候著的官奴一个个屏住呼吸,恨不得將耳边捂起来,心里只剩不知死活四个字。

从未见过有人敢质问官家。

仿佛下一刻就能看到江月被禁卫军拖出去乱棍打死。

“不敢。”

江月眉心一跳,终於咬牙摇头。

好几道目光匯集在她头顶,什么情绪都有,江月认出了官家的威严,也察觉到了看热闹的。

属於二皇子的,不用抬头,江月就能想像出他眼底的嬉笑,散漫。

抬起头,果然猝不及防对上二皇子幽幽的眼眸,茶色的眸子几近透明,分明有恃无恐的看戏。

却如同给她心口闷声打了一拳般,让江月猝不及防又湿了眼眶。

她突然反应过来一切。

二皇子怎么会不知道官家亲自出征,连將军都不知道。

分明拿这么一城的百姓来试探將军的能力。

她那个计划正中他的下怀。

她成了二皇子的刀子。

马撒了欢的疾驰在巷子,全然不顾周围环境合不合適,也不管这里是不是有官家鑾驾,一直到轿撵一掌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马背上的身影一跃而下瞬间点亮了整个街道。

萧云笙双掌抱於胸前,眉目淡淡:

“微臣萧云笙,前来復命。”

“城攻下来,將军才姍姍来迟,孤没记错,该是你掛帅才对?怎么收了你的兵符,连仗都不会打了?”

话突然压下,连跪地的江月都感受到窒息的威压。

萧云笙眉目不动,哪怕周围再浓郁的薰香,都盖不住腥臭的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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