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希望全都落在的太医身上。

她希望顾怀寧出错。

希望圣上的病情加重恶化,最好今晚就不治身亡。

如此一来,她的儿子便能名正言顺登基。

张太医看著这一室的混乱,很是心惊。

顾怀寧动手打晕过三名宫人,有皇后的,也有贤妃的,此刻还躺在地上。

能这般在永和宫动起手来,可以预见接下来后宫將发生多大的动盪。

“张太医!”

皇后胸膛一阵起伏,咬著牙道,“快看看陛下有没有被治出个好歹!”

贤妃眼底闪过一丝惜色,而后惊讶看向皇后。

“娘娘怎可这般询问,倒像是希望陛下有个好歹似的。”

张太医都来了,便没有將水再搅浑的机会了。

皇后瞪向贤妃,却也暂时没了针锋相对的心情。

张太医已经赶紧开始检查皇帝的情况,顾怀寧站在旁边,不敢有一丝鬆懈。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皇帝醒了。

小姑娘满心惊喜,一颗心忍不住落下一半。

这么快能醒来,多少也能证明她控制得不错。

皇帝的左手还在微微抽动,但意识却清醒了些。

张太医迅速检查了情况,又看看了施针的位置,这才鬆了口气讚许看向顾怀寧。

对方虽跟著陈太医,但几个太医皆多多少少对她有过指点。

私心里,也是將她当亲近的晚辈看待的。

“怀寧处理得很好很及时。”张太医道,“陛下您再休息两日,应当可以恢復如初。”

这话一出,皇后的脸色便是白了白。

顾怀寧陡然鬆口气,这会才突然觉得身体发软,站都有些站不住。

德妃赶紧去扶住她,两人几乎是相拥而泣。

刚刚的混乱时间虽短,却危险至极。

但凡皇帝出事,永和宫上下和顾家都得陪葬。

皇帝的视线下移,这才发现小姑娘竟是连鞋都没穿,可见当时有多著急。

他闭了闭眼,心下也是无尽感慨。

虚惊一场,好在他如今的状態也算稳定住了。

“沈敛那边,怎么样了?”

永和宫乱成一团,德妃自然没心力再关心沈敛如何了。

张太医道,“已经有医官往世子那边赶了。”

顾怀寧垂下了头,不希望自己流露出太多的情况。她被德妃抱在怀中,只是身体微微发颤。

皇帝闭著眼,“將他带永和宫来。德妃是他姨母,无妨。”

外男这般来嬪妃宫中属实不妥,可圣上亲口发了话,又有谁敢质疑?

贤妃也是心下惊了惊,而后满眼关心上前。

“陛下能平安无事,当真是太好了。”她擦了擦发红的眼眶,“刚刚真是嚇坏臣妾了。”

皇帝看了她一眼,视线却落在地上昏迷的宫人身上。

他刚清醒时还太虚弱,是以没睁眼。

可地上有贤妃宫中之人,便也已经说明了她也是动了手的。

“朕已无碍了。”

皇帝闭上眼睛,不去瞧她。

“贤妃同皇后既然对朕这般关切,便去太庙跪著替朕好好祈福吧。”

太庙是供奉皇家牌位的地方。

看眼下这般情形,分明是让她们两去罚跪。

贤妃暗暗攥紧双手,脸上却流露出惭愧之色。

“是臣妾没有拦住皇后娘娘。臣妾领命。”

说罢,她便惭愧行了一礼,而后迅速带著宫人而去。

只是最后这一句,显然是將所有罪名都推到皇后身上了。

皇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可是当朝国母,圣上竟是半点体面都不给。

顾怀寧不过是个初初学医几个月的黄毛丫头,自己担心有什么错?不过是更谨慎一些罢了。

若是顾怀寧没那个水平,她及时制止不也能將情形挽救回来吗?

圣上怎能半点情分都不讲!

可心下再有不甘,如今也只能將一切忍下了。

谁叫那贱丫头当真有一点本事呢。

离开前,皇后狠狠扫了一眼顾怀寧。

今夜若不是有这贱丫头在,结局当然不可能是这般!

都怪她!

都怪这个贱人!

有张太医在,顾怀寧很快便回屋整理去了。

沈敛很快被带到,但她没有去看。

她不知道,这是否又是皇帝另一次试探。

正是因为隔得近,她才要更加消息。

皇帝又睡下了,但临睡前,他交代了德妃,务必让人照看好沈敛。

如今,又有宫人出去,將各位太医半夜请回宫。

张太医也去沈敛那儿了,可直到天亮,对方却一直都没醒。

待早上皇帝叫太医过来回话时,陈太医才战战兢兢道,“世子的状態,和之前重伤时很像。”

不过没有那么严重。

皇帝立刻沉痛闭了闭眼,惹得顾怀寧立刻紧张了起来。

“可否有什么不適?”

她看了看对方的左臂,较之今早,如今抽动的幅度已有所好转。

皇帝挥了挥手,只对陈太医道:“你们有一次经验了,就半点办法都没有吗?”

几个太医跪在地上,只能面面相覷不敢多言。

上次沈敛为何会好转,其实他们也不太確定。

那般严重的状况,换了谁来应当都是撑不下去的。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在那种情况下挺过来。

他们心下也有猜测,毕竟当初景铭哪怕顶著压力,也要去把顾怀寧找来。

可如今人家小姑娘都同皇子定亲了,他们这会开口提这种事,不是纯纯找死吗?

谁有那么个胆子提醒陛下,你未来儿媳可能唤醒人家哟。

皇帝见没人作声,便知晓了结果。

“去继续守著。”

思及上次沈敛的状態,他实在无心一直躺在床上。

一整个白天过去,沈敛的情况毫无进展。

晚间,皇帝再也等不住,让人备了轿撵,送他去冷宫。

儿子出事前,就是见了生母。

他想知道,沈贵妃清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皇帝支走了眾人,而后命杨公公將沈贵妃请来。

沈贵妃戴著宽大的兜帽,第一次离开那森冷的宫殿。

皇宫还是如她记忆里那般,富丽却森冷。

黑夜中那一盏盏宫灯,在她眼中只剩下可笑的淒凉。

昨夜儿子这般前来相见,她便大概猜到皇帝或许已经知道了。

此次杨公公前来,她原是以为皇帝要同她摊牌。

可谁知。

却是儿子出了事。

这么多年过去,皇帝也老了。

再加上刚中风过,他不再是她印象中那个將天下尽握手中的帝王。

沈贵妃突然有些恍惚。

而后又突然觉得自己也很是可笑。

这十几年她的不肯服软,何尝不是一种赌气。

皇帝也是感慨的,但他更在意沈敛的情况。

“昨日你同他聊了什么?”

沈贵妃未隱瞒。

事关儿子,她没什么好矫情的。

皇帝闭了闭眼,身子忍不住微微一晃。

他倒是忘记了,对方也是知晓沈敛和顾怀寧情况的。

杨公公站在一侧,见状便立刻出了屋去。

如今太医们都在沈敛那儿,且或多或少都是见过沈贵妃的。

唯一能找的,也只有顾怀寧。

小姑娘匆匆进屋时,沈贵妃已安静立在角落。

她披著黑斗篷,看不清长相,只能从身形判断出是个女子。

顾怀寧虽然吃惊,但见圣上没发话,便视而不见。

有昨天的经验之后,如今小姑娘处理起来,已经又快又稳。

皇帝也是放心的。

昨日顾怀寧能在那般情况下护他周全,便已然得到了他所有的信任。

沈贵妃沉默望著。

她记得这个小姑娘。

正是儿子那晚送来的女孩。

那夜只有月光,她便觉得这姑娘好看。如今在明亮的屋內,更显得娇艷无双了。

但最让沈贵妃欣赏的,还是对方的认真专注。

沈贵妃从前其实很喜欢骑马。

只是嫁给了皇帝,还要时刻注意仪態端庄,便没怎么再骑过马了。

如今看见小姑娘专注自己的所长所好,她便忍不住瞧著欢喜。

顾怀寧施完针,这才注意到角落处投来的眼神。

她未在意太多,只下意识朝对方瞧了过去。

因为想多瞧瞧儿子喜欢的姑娘,沈贵妃抬起了头。

宽大的帽檐没能遮住她的脸,顾怀寧足足愣了几瞬,才有些慌乱收回了视线。

沈敛的长相,分明像极了这个稍稍有些上了年纪的娇美夫人。

她是见过镇国公的。

沈敛的身上確实有镇国公的影子。可同这夫人相比,却是远远不及。

一个叫她惊心的念头呼啸著闪过她脑海。

这便是那发了疯的沈贵妃。

可她不是沈敛的姑母。

她是沈敛的母亲。

而她,也好像没有疯。

至少对方看著自己的眼神很平静。

顾怀寧的心慌乱了片刻,这才对上皇帝平静的视线。

太医们今日支支吾吾不作声。

但上一次的情况,皇帝却是清楚的。

在沈敛情况好转前,是景铭去找来了顾怀寧。

若这一次昏迷又是同她有关,那么叫她再去一趟,是否能將儿子唤醒?

“你去沈敛那儿看看他吧。”皇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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