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刚过,苏明轩带著精兵赶往西域金矿。矿洞口的守卫穿著突厥贵族的服饰,却操著中原口音,腰间的玉佩刻著“赵”字。他们显然收到了赵大人的命令,正往矿道里搬运火药桶,桶身的標记与黑沙城酒馆里的完全一致。
“放下火药!”苏明轩的箭射中最前面的守卫,箭杆上缠著和欢谷的秸秆,“你们看清楚,这是能让草原长出粮食的谷种,不是你们要炸掉的东西!”
守卫们的动作顿了顿。他们中不少人是去年冬天差点饿死的牧民,是老可汗派来监视赵大人的,此刻看著秸秆上饱满的穀粒,眼神开始动摇。
矿道深处传来赵大人的嘶吼:“別信他!中原人只会骗你们!炸了矿道,水源就是我们的了!”他的声音带著喘息,显然也中了断魂草的毒,正强撑著指挥。
苏明轩让人点燃和欢谷的秸秆,烟雾顺著矿道飘进去,带著淡淡的麦香。牧民守卫们闻到香味,突然扔下火药桶,跪倒在地——这是他们今年秋天刚学会的“祭穀神”仪式,祈求来年丰收。
赵大人见势不妙,想点燃最后一桶火药,却被衝进来的苏明轩一脚踹翻。他的脸因中毒而发黑,手里还攥著半张金矿图纸,上面用红笔圈著水源的位置。“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突厥!”他的嘶吼在矿道里迴荡,“中原人占了最好的耕地,我们凭什么只能喝风沙?”
“凭这谷种。”苏明轩將和欢谷的种子撒在他面前,“明年春天,你的草原上也会有这样的稻穗,不用抢,不用炸,靠自己的手种出来。”
赵大人看著谷种在矿道的积水里发芽,突然瘫倒在地,笑声悽厉:“晚了……矿道已经开始渗水,断魂草的汁液……已经流进河道了……”
苏明轩立刻让人堵住矿道,用和欢谷的秸秆混合石灰筑成堤坝。秸秆遇水膨胀,正好能吸附毒素,石灰则能中和断魂草的汁液。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矿道时,堤坝外的水变得清澈,和欢谷的幼苗在水中舒展叶片,生机勃勃。
赵大人被擒时,从他的靴底搜出片狼毒瓣,是改良过的品种。苏明轩突然明白,老可汗中的毒,不是赵大人直接下的,而是通过这种毒的粉,借风传播——这也是为什么老可汗的亲卫里,总有人莫名发病。
“把毒全烧了。”苏明轩望著矿洞口的草原,“种上和欢谷,让这里长出能治病的粮食,不是能杀人的毒药。”
消息传回长安时,柳氏正在太医院重写《农桑要术》。她在化骨水配方的旁边,加了整整三页关於和欢谷解毒的记载,纸捻用的是漠北的芨芨草和江南的桑皮纸混合製成,象徵著两地的融合。
王院判看著新写的书卷,突然感慨:“最毒的不是化骨水,是让人觉得『只能靠抢才能活』的念头。”
苏明远站在太液池边,和欢谷的幼苗已经长高,稻穗在风中轻轻摇晃。池底的金砂被阳光照得发亮,像无数颗星星沉在水底。他知道,赵大人的毒脉虽然被斩断,但只要还有人觉得“耕地该抢、水源该占”,这样的阴谋就还会重演。
但至少此刻,和欢谷的种子正在漠北和中原同时发芽。那些曾经用来製作火药的矿道,如今流淌著灌溉的清水;那些曾经沾染过鲜血的金砂,正在滋养新的生命。
就像柳氏在书卷末尾写的那句话:“医人者,先医心;种穀者,先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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